有一壶蜂蜜水。摆完饭菜,小厮转头对我道:“且放宽心,棺材里躺的不是你爹娘。原本是想让尤三放水,随便找个死人把你换出来,没料谢璟肯对你手下留情,不许他下杀手。”

    这一瞬间,我开始跟着时逸之一块两眼放光,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又没挺起来。

    我捂着再次裂开的伤口,觉着自己很惆怅,很委屈。

    小厮忙道:“你怎么样?”

    时逸之在一旁翻白眼:“死不了,他隔三差五的裂伤口,习惯就好了。”

    我沉默地望向房梁。

    小厮再道:“他右手废掉了么?”

    时逸之道:“废了,但功夫只废掉一半,谢璟不晓得他以前是个左撇子。”

    我咂咂嘴,又想起那段儿被我爹逼着用右手吃饭写字的憋屈日子,皱眉咳出声。

    时逸之真是把我藏着噎着的这些事全摸得门清,前些天我还纳闷——为什么时逸之对我断了右手这事反应不大,却原来,他早知道我左手也能用。

    但我现在连翻身都难,从头看到脚,动得最溜的只有两颗眼珠子,真和废人没什么差别。

    小厮也看出这点,沉吟片刻,抬手指着我道:“两天后,尤三会来检查你的伤势,设法助你二人逃脱。”

    时逸之抿唇道:“尤三靠得住么?”言语间全是担忧。

    “靠得住。”那小厮似乎是不经意地往我这边儿扫过一眼,脸上神色全被个大黑兜帽遮住,看不清楚:“尤三是因为小公主的死背叛谢璟,并非收了什么好处才反水。任谁都不甘心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一辈子,尤三因为“景郁书”的身份错过心上人,自然愤愤不平。”

    顿了顿,语气和缓很多:“外面已安排好一位高明的大夫,你们出去就能碰上头。”转头再指着时逸之吩咐道:“让你的人速速去往北方,一定要赶在谢璟之前见到赤那大汗,对他说,小公主乃是发了急病暴毙,但皇室会给他体面,封小公主做文惠皇后,拜入宗庙,请赤那大汗一定节哀。”

    时逸之应了声是,小厮便看向我:“那大夫颇有些能耐,你安心养伤,待能走动了,悄悄地去找苏明寒,以及黄,罗两位将军,让他们带兵围了谢府。如今谢璟的耳目很多,敌我难分,明面上不好打草惊蛇,只能放你暗中去,他们三个都认你的脸。”

    我道:“……好。”眼前这个送饭的,分明就是陛下本人。

    但陛下不把话挑明,我和时逸之也不敢乱认。这般遮遮掩掩的,除了怕丢面子,估计也是被谢璟逼得有些急了,不放心让旁人传话。

    原来,陛下不是有一点不信谢璟,他是只信了谢璟一点,却在暗地里提防着。

    说到底,陛下谁都不信。

    说话间耽搁小半个时辰,“小厮”拎着空食盒离开,我靠在床头眉开眼笑地喝粥,得空再夹一筷子小黄瓜,倍儿开胃。

    时逸之坐在一旁静默地看着我喝粥,不说话。

    喝了两碗粥后,眼眶忽然有些热,我干脆把整张脸都埋进粥碗里,和着那几口泛起咸味的米汤,仰头喝干净。

    我转头对时逸之道:“逸之,我爹娘还在。”

    时逸之点头说:“嗯,都在。”

    我道:“我就说我爹这人是个老祸害,不会短命。”

    时逸之再点头:“就算死了,也得被咱俩这些破烂事气活。”

    我咂咂嘴,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咧着嘴感慨道:“我爹娘还在。”

    时逸之看着他,忽然伸手,一把将我的脑袋按到他怀里,放轻声对我说:“大伙儿都在。”

    话说到此处便止了,之后的两天里,时逸之一如既往地对我冷嘲热讽,我一如既往的犯怂,都没再提今天这些事。

    两天之后,尤三果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啾。

    留言都有认真看哦,最近发现回复多了容易剧透,只好憋着不说话,放任大伙儿自己琢磨,但我还是很爱你们的!

    第54章 五三

    尤三是带了一队黑衣人来的,进屋之后,眯眸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往前迈两步,拎起手中的一根棍子。

    我满脸戒备地看着尤三,奈何不能动。

    我看尤三,尤三也看我。尤三把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目光定在我肚子上,道:“对不住。”

    我终于放松下来,用左胳膊搂了时逸之:“别说废话,该怎么出去?”

    尤三朝身后挥一下手,一帮子黑衣人便乌泱泱地围上来,一阵风似的,扛起我跟时逸之就跑。我费力地在黑衣人肩膀上转头冲尤三喊:“尤三,你怎么办?”

    尤三对我笑了笑,手里棍子调转方向,对准他自己的脑袋,砰的一下就敲下去了,脆响。

    我望着不远处晕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尤三,嘴角一抽。扛时逸之的那个黑衣人比抗我的这个跑得快些,我眼见着时逸之从我身旁晃荡着“飘”过去,沉声感慨道:“英雄。”

    我甚是同意地点头附和道:“真英雄。”

    居然连自己都打。尤三如此豁得出去,我都不太好意思怪他捅我刀子了。

    我没大记住这帮人是怎么绕出去的,总之转了不少弯,这条密道连着那条密道,转的人头晕。万幸这帮人脚下功夫不错,就算肩膀上扛了个人,赶路速度仍然很快,没一会儿便走到头了。

    转出密道,入眼是个小林子。这会儿夜色正深,周遭全乌漆墨黑的,让人一时半会辨不清方向。

    被人扛着总归不算舒坦,时逸之提出自己走,被领头一个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拒绝,理由是他脚程太慢。我则安分地任由两个黑衣人带我跳上跳下,被颠的连句话都不想说了。

    真正奇了怪了,从前自食其力的时候,我也没觉着翻墙上树有多难,这怎么一换成别人带着,我就跟怀了孩子似的犯恶心呐?

    正煎熬着,几个人在一座小木屋前落了脚,为首的一脸坚毅地学了三声猫叫,待房门被推开,我和那个推门的面面相窥,一块傻了。

    我舔一舔唇,抽着嘴角笑道:“真巧,深更半夜的又碰见您了。”

    传闻中手段高明的神医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少顷捋着他那簇山羊胡点头道:“真巧,你又半死不活了呀。”

    我忽然很有些万念俱灰。

    我同扛我那两个黑衣人商量道:“能……能换个大夫不?”

    黑衣人不回答,倒是那个山羊胡神医颠颠地晃过来,一手拍上我的肩膀:“换什么人,有谁比我会救人?”

    我欲哭无泪地捂上脸:“是,你会救人,但你他娘的更会玩儿人!”

    时逸之转头看我一眼,再看那神医一眼,满脸怀疑。

    这种时候还不忘沾酸,不愧是时逸之。

    我边咬牙边同时逸之解释道:“他便是在塞外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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