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两步飞快上了楼梯,打开家门的时候手都冻得差点没了知觉。

    开起客厅里的灯,傅锦之伸手在杂乱的架子上够到了空调的遥控器,先打开了空调,这才慢慢松了口气,站在玄关处换拖鞋。

    他在b市医院的旁边租了一套小公寓,不算很新。原先似乎是一所小学教师的分配房,现在小区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当时的退休教师。老人家作息规律,傅锦之回来的这个点儿,上下左右的窗户全部都是黑黢黢的,偌大一片小区里,只有傅锦之这儿亮着一点暖黄色的灯光。

    傅锦之需要的睡眠时间不太多,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去给自己弄点吃的。厨房里没有太多的工具,简简单单的一个灶台一口小面锅。傅锦之煮上了点水,蹲在柜子旁边拿出了一包挂面和两根王中王。

    空调慢慢起了作用,厨房的小空间和客厅没有隔断,跟着暖和了起来。傅锦之脱了外套随手挂在旁边的凳子上,活动了活动被冻僵的手脚,把手放在正在煮水的锅上来回烤了烤,再放到嘴边哈了几口气,这才拿了旁边的小刀给王中王扒了皮。

    往沸水里加了点盐,他掂量着面的分量,想了想,转身从空空荡荡的冰箱里掏出了最后一个鸡蛋打进水里,这才从简陋的桶装面里抽了一小捆出来,用筷子在水里搅了搅,拿出筷子的时候放在嘴里抿了抿尝了尝味道,再盖上锅盖。

    站在旁边看着透明的玻璃盖上慢慢盈满了水汽,傅锦之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有点儿累。手机是下了班就关机了,他的电脑和书也全部留在了a市的家里,他似乎唯一剩下能干的事情就是看着这锅面慢慢地翻滚。

    站在原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傅锦之一动不动地看着墙上的挂钟慢慢走着,数着过了五分钟之后才不急不慢地掀开锅盖关了火,直接端着小面锅去了客厅里。

    电视的深夜档通常都是些电视剧,傅锦之开电视其实也就是为了听个响儿,不然怎么都觉得大半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东西的场景怪骇人的。

    他也没找到遥控器,打开显示屏的时候电视正在放甄嬛传,傅锦之也没多在意,坐在沙发上听着里头的后宫恩怨,慢慢悠悠地拿筷子动手吃自己今天正正经经的第一顿饭。

    房间里很安静,傅锦之吃东西的动静也很小,只剩下电视机里声嘶力竭的一句臣妾做不到啊在深夜的房间里显得震耳欲聋。

    傅锦之淡定地垂着眼睛,捧着小锅子喝了口面汤。水汽上来熏得他眼睛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长长的睫毛和雨刷似的。

    同时间的一公里外。

    潘维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站在顶层总统套间的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支快燃尽的烟。

    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随意地甩着傅锦之的棉外套,下边垫着潘维自己的一身高定,衬衫毛衣大衣被随意地揉皱了扔在那儿,丝毫没有得到原主的重视。

    潘维今天头一次尝着了失眠的滋味。从小到大他都有沾枕就睡的特技,不管是高考前还是公司上市前,他都能入睡得毫无压力,睡眠质量还是令人嫉妒的良好。

    但今天他却确实彻底体会了一把忧郁的青年站在深夜的窗边看着天幕的文艺感。

    一种站在世界制高点的孤独。

    被随意仍在地毯上的手机显示着百分之十的低电量,发出警报的叮咚声响。潘维回了回头,没去管。从他到b市来之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处于被消息塞满的状态。等着约自己的小明星,等着请客的投资方和土财主,还有前方狗仔传回来的各色照片和数据。

    江源的妈妈出轨了。

    根据查到的资料显示,时间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早,甚至追溯到了几十年前的旧事。潘维没有那个精力深入下去查,整合了资料给江源之后,他就试图从这件事情里面脱身。

    他不喜欢这档子腌臜事情。

    顶不喜欢。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从小家里有有钱,有钱到他的父母双方都能够轻松地在外面养活另一个家庭,甚至更多。他从上学开始就没有见过父母两个人进过同一间房,也没有享受过任何需要需要父母一同参加的活动——包括高考填志愿的家长会。

    其他人携家带口,挤在一张桌子前认真的研究着分数和排名,就他一个人单独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对着几本大部头慢慢地翻看着,比较自己的成绩,旁边站着皱着眉头的老师,告诉他这是家长会让他别来捣乱赶紧滚出去。

    他的父母没有干涉他人生的选择——因为他们一个有着在牛津学法律的儿子,一个有着在麻省理工读计算机的女儿。

    没人在乎他到底高了一本线三十分还是差了二本线三十分,反正有钱,爱去哪儿读去哪儿读。那天还是江源的妈妈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了他一句,让他感念至今。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背叛得更彻底。

    潘维看着下面寂静空旷的街道,眯着眼睛吸了口烟。

    他问过江源,你说人生在世为什么就要成家呢,大家好聚好散享乐开心,最后拍拍屁股一身轻难道真的不好么。成了家,生了孩子,最后在再在外面重寻激情。

    真他妈恶心。

    揉了揉有点发晕的脑袋,潘维时间站久了感觉有点儿眼前发黑。走过去坐到单人沙发上,还贴心地给自己盖上了棉袄,缩在棉袄里继续抽完了手上的烟。

    今天肾内科的医生给他开了点药,让他要保持作息规律,戒烟戒酒戒性生活,那日子要过的和小学生一样平淡开心。又给他指路去了旁边同样空闲的坐诊的老中医那儿搭了个脉,两个人凑在一起讨论了许久,看看他的舌苔照照他的眼球,让他下楼补了个号,又给他开了一塑料袋的中药。

    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规规矩矩地扯了把凳子,坐在那儿听两个老先生唠唠叨叨。他们似乎一起工作了很多年,一唱一和得很是默契。

    左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生活就是不节制。

    右一句想我们当年那个生活多规律。

    前一个晃着鼠标开药,后一个搭着他的脉砸吧着嘴细细品味。

    潘维在那个办公室直接坐到了他们下班,期间看完了三份报纸喝了两大洋铁缸子浓茶,还送两位老先生夹着公文包去了公交车站,这才拎着两大袋子药回了宾馆。

    接着,就顺带失眠了。

    裹紧了棉袄,潘维叹了口气把头埋进棉的小翻领里,懊恼地叹了口气。

    第5章 聚会

    潘维醒醒睡睡,迷迷糊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补够了需要的睡眠时间。

    酒店的玻璃隔音很不错,就算矗立在市中心的马路边上,也安静得要命。潘维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眯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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