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皇帝,也一辈子都是我那个老跟着妹妹爬树却又怕高爱哭的太子老兄啊。」他才刚想抬头反驳,天香已摊开双臂把他牢牢地抱紧。肩膀的衣料很快便沾湿一片,如热源似地流进他空虚的内心。「下辈子,由我当兄长吧,让我好好保护你们…」

    就像你们、总是如此地保护我一样。

    这是天香跟冯素贞离宫前,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多年后,他坐在龙椅上,听着官员对各种施政的反对或赞扬时,依然能确切地想起今日天香的承诺。有时跟几个官员闲聊,他们会提起民间许多有趣的传闻,像是拿着甘蔗的率性女子和俊秀清朗的公子,或是把甘蔗当武器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少年,与他身边那位总安静微笑着、让人神往不已的美丽女性。

    于是知道,就算自己不是个好皇帝,也已是个好兄长了。

    这辈子失去一切却什么也没得到。

    龙椅、万岁、天子之尊──这些东西,让他无法做最想做的事、到最想去的地方。可这一生,他确实地靠它们保护了自己仅剩的亲人。

    虽然这样依旧不够,下辈子…。数不清多少次,他独自走下龙椅。

    剩下的东西、就在下辈子继续期盼吧。天香,我们兄妹俩一起走到这一步。

    世上最正确无误的道路。

    ***

    温馨小夜

    喧嚣尽散的夜里,冯素贞坐在床铺上、肩膀慵懒地靠着床柱,双眼专心于手持的书本。那独立于世、容姿端丽的神态,安和且沈静,像是不知慌乱为何物。追求无关性别年龄的知识,向来能令她摆脱俗世纷扰,但另一方面,随着了解越多,烦恼、不平与各种疑惑也跟着增多,有时更会羡慕起天香那样的无忧无虑,想象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

    可天香也非全然毫无忧愁。

    在过去,同时失去丈夫与父亲的那位公主,绝对比任何人更清楚何谓忧虑。为了向天下守住招了女驸马的秘密,她离开认识多年的友朋、辜负需要她支持的兄长、舍弃一切天赐的荣华富贵,孤身跟着冯素贞隐居在俭朴无华的乡野里…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相较于天香的全盘接受,冯素贞却总想为她询问上天。一个女人爱上最该深爱的丈夫,把心交给当日牵着自己拜堂的对象,结果竟成天大的错。这其中是怎样的道理?

    听到门栓晃动的开启声,使冯素贞从思绪中回神,抬头注视前方迎来的女子──沐浴后的天香,一头稍带水珠的发顺从披肩,灵气大眼透过浏海自然眨着,水润光泽的气息秀雅清澈,格外无邪──冯素贞抬高手中的书,强迫自己转移失礼的注目。

    脸蛋被热水蒸得红扑扑的,简直可以吃了。

    没有发现被情操高雅、守礼过头的伴侣下了此种评语的天香,顺手抽出挂于床头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湿淋淋的长发。她好奇偏头,瞄着冯素贞手中的书。「你在发什么呆,这么专心?」

    「专心是因为正在看书,不是发呆。」总觉得天香站着的方向传来一股温热,让冯素贞脸颊泛红地移往另一边,肩膀更加紧靠床柱。

    「书上又写了什么,能让你专心到面红耳赤?」

    「它写着「方才公主忘记洗身体的某个地方了」。」

    「哦?」

    看到天香扬起有趣的笑,眼波流转,微笑蔓延。

    轻柔擦拭发尾的姿态,全是女子才能展现的柔媚,触着干净白布的指尖,纤细而精致。冯素贞的喉咙产生些微干燥,不着痕迹地吞了口口水。非礼勿视,她在心中念着,古语有言,待妻以礼,尊其以义,相敬如宾,举案齐──。

    「那么,书还写了关于我的什么事?」

    「嗯?」被打断比考科举时更为重要的默念,使冯素贞有些呆头呆脑地反问:「关于你?」

    「是啊。」天香点头,笑声嫣柔多情。「你不是正在看黄书吗?」

    「──什、什么黄书?!」冯素贞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口气红到耳根子。

    「不是黄书,怎会写着公主沐浴的事?」

    天香抛出布巾的一端,环过冯素贞颈子后便顺势握住,将她往自己挑逗拉近。透过几无空隙的胸口衣料,能感觉到心跳声毫无阻隔地涌进彼此心里,冯素贞僵硬着身子,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这使天香玩心更是大起。刹时,如水蛇般妖娆高傲的盈盈身段,睥睨天纲地只为自己的渴望、贪婪纠缠着浩然独具的人间正气──当允天下无良善,共我徜徉秀色帆。

    「告诉我…你这个假正经的状元郎,刚才是不是偷偷想过色色的事啊?」

    两人皆仅套了一件入睡前的薄中衣,因肌肤摩擦而产生的热度,源源不绝地刺激双方的感官。天香除了那顽皮调戏的笑令人紧张以外,柔软而逐年丰润的身躯也让冯素贞脑袋发烫。是不是把她的身子调养得太好了呢?摆脱离开皇宫时几乎带着病态的瘦弱感,如今的天香早在自己照料下,骄傲地雕塑出成熟窈窕的健康身姿。

    「我不知道你这胡言乱语从何而来。」自那大方微敞的雪白胸前移开视线,冯素贞干笑道:「切莫忘记,最近几日我们都要戒女色,公主陛下。」

    「…唉。」天香失望地细吻着近在咫尺的颈项,想念唯有此人才能带给自己的狂喜与亲密。「还有两天,真难熬。」

    「转眼间已过五日,很快便结束的。」

    「转眼?」得到一个完美的叱之以鼻。「你可知道,今夜我又洗冷水澡了?若不是觉得太冷才用热水泼了下脸,我都要冻僵了…!」

    「辛苦你了。」冯素贞露出心有戚戚焉的同情神色,这几夜自己也没少尝过冰水冲澡的滋味。

    京里的六王爷仙逝了,天香身为晚辈却无法前去悼念,于是在远方的这里吃斋修身七日,以表哀悼之意。最接近父亲年纪的六王爷,天香印象里只有他那神似父亲的笑容而已,两人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我好想你…」她难掩寂寞地撒娇了。「昨天夜里,你抱着我睡,我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儿,一直告诉自己要乖乖的、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之后偏又作了那种梦!真是的,根本是功亏一篑嘛,还以为今晚不用洗冷水的!」

    「你…作了什么梦?」冯素贞小心翼翼地问,想起昨晚自己也有难以启齿却美好满足的梦。

    天香诚实地红起脸,望着伴侣认真的神情,微弱回道:「…套句你爱说的,非礼勿言。」

    「其实我也──」顿了几秒,冯素贞因害臊而轻咳。「看来我们确实心有灵犀。」

    「我不想要只是心有灵犀而已啊!」天香终于爆发了,跺着脚挫败大吼:「我要身体力行!我要吻你碰你听你叫出我的名字──!!!」

    「我的公主奶奶啊!」冯素贞赶紧捂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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