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像中暑了一般。

    “可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晏子殊拧开冷水龙头,将脸埋了进去。

    具有罗马风格的奢华游泳池位于半岛酒店八楼,一走进去让人感受到皇宫般的,优雅又富丽堂皇的氛围。

    酒店侍者为晏子殊拿来饮料喝高级纯棉浴巾,晏子殊谢过他后,就走进了更衣室,一会儿后,只穿着黑色gucci泳裤走了出来。

    高挑的超级男模般的身材,从宽阔的肩膀到脚踝,每一处的肌肉曲线都是那么精悍完美,像艺术品一样引人注目,晏子殊走出更衣室的一刻,立即有几个穿着三点式吊带泳衣,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对他投去了热切的视线。

    然后,她们很快就发现晏子殊的颈项,胸膛,后背,甚至大腿上都印刻着淡淡的吻痕,暗示这名美男子已经“名花有主”,而且显然是处在“热恋”中,她们悻悻地发出叹息,一个个看起来都十分失望。

    面对注视着自己的炽热视线,晏子殊连头也不回,一口气跃入泳池中,如果没有卡埃尔迪夫陪伴,独自去到有许多外国人出没的酒吧,或者健身馆这样的地方,不出一分钟就会被人搭讪,其中八成是女性,两成是男性,发现他会说英文后,对方会更加热情地与他攀谈,而对晏子殊来说,他对认识陌生人不感兴趣,因为他的生活总是潜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他不想把普通人牵扯进他那已经完全脱序的人生中。

    “哗啦。”

    清澈见底的池水有着和熙的温度,而池底的蔚蓝色瓷砖,让水色犹如广阔的爱琴海一般美丽无比,晏子殊深深扎进了水底,又想起了早上的那个梦,仿佛自己再次变成了热带鱼,尽情地畅游着。

    时间如同水流在他湿透的黑色发丝间流逝,晏子殊一口气游了六个来回,完全沉浸在于水的亲密接触中。三百六十五天,除去执行公务以外,从不间断的晨练能使他保持充沛的精力,以及敏锐的反应能力,另外,比起用酒精来发泄心中的烦闷,晏子殊更喜欢畅快淋漓地出一身汗。

    游到第十个来回时,晏子殊突然注意到,从泳池上方投射来不同的寻常视线,他对旁人的注视异常敏感,及时潜游在深水中,他仍能清晰地辨别出目光的不同。

    这个人一直盯着他看,用的是好似能洞悉他一举一动的尖锐视线,而起非常执着,晏子殊从水底游了上来,抓住岸边的扶手,回过了头。

    “……邦云?”

    看到那个穿着范思哲灰色条纹西装,系银色领带,站在泳池边的俊伟男人,晏子殊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杜邦云——美国杜氏工业集团总裁,福布斯富豪榜上的风云人物,他曾经无比憧憬的对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晏子殊呆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他们已经有四年没见面了,望着那张极富男人味的,刚硬冷冽,被美国娱乐杂志评为“最性感亿万富豪”的脸孔,晏子殊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拉扯到了过去,那些像黑白照片一样朦胧晦涩的记忆,突然间,变得如此清晰。

    一九九×年夏,美国纽约,哈莱姆区

    刺耳的摇滚电子音乐从群魔乱舞的地下酒吧中传出,这里是黑人小偷,西班牙毒贩,暴走摩托车队,还有其他一些社会渣渣的混居地。一些十六岁的混混抽着大麻,搂着穿着暴露的女性,来了又走,每一天,大马力机车的噪音,几乎能撕破人的耳膜。

    十五岁的晏子殊穿着一件白色纯棉的,领口有些松松垮垮的adidas t恤,下面是蓝色的,膝盖和小腿处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裤腿边缘毛毛糙糙的,这不是什么追赶潮流的朋克裤子,而是他打架造成的。

    晏子殊左手持着一根台球杆,右手拿着一樽啤酒瓶,肚子蹲坐在就把一角的旧皮革沙发上,不时灌一口啤酒,尽管他衣服破旧,黑乱的头发盖住了细长的脖子,看上去像乞丐,可他的脸庞,还是让人感到惊愕的秀美。

    好似水墨画出来一样的,黑琉璃色的眼眸雅致诱人,上方覆盖的纤细眼睫毛如同蝴蝶剪影,在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子,他的鼻子俊俏笔直,紧抿的嘴唇线条纤细优美,但是他的眼神就像冰块一样的冷,拿酒吧老板的话来说,晏子殊就像是唐人街艺术品商店里的陶瓷中国娃娃。

    不过——就和臭名昭着的三合会!(华人黑帮组织)一样,这是一个不太好惹的中国娃娃。

    “喂,小子,该你了。”

    一个穿无袖蓝格纹棉布衬衫的黑人,用球杆敲了一下破破烂烂的台球桌子,冲晏子殊喊道。

    晏子殊抬起眼帘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向台球桌,在晃眼的led灯光和迷蒙的蓝灰色烟雾中,他注视着已开局的台球桌面。

    他们打的是斯诺克,即英式台球。使用一个白球,十五个红球和六个彩球。按照一个红球,一个彩球的击球顺序,把所有的红球击落球袋,然后再击落余下的彩球就算赢。看起来很简单的运动,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难。

    台球桌面上,球的布局千变万化,处处是障碍,想要赢球,不仅要靠精湛的手上技艺,还得看玩家的眼力,和是否拥有一个可媲美物理学家的出色头脑。

    台球上的击球点,击球的力量太小,射角和反射角的弧度,球的旋转角度与行进路线,这些都需要预先计算,而在非正规的赌球比赛中,球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仔细推敲研究。

    晏子殊盯着被红球围困住的黑球,用英语轻轻说了一句,“十美元。”

    黑人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十美元丢在桌角上,晏子殊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钱,拎起球杆走到远离白球的侧端,弯下腰。

    每一日的生活都是如此,在他冷漠的目光里,白球与红球就是他的命运,他的灵魂被一个3569毫米长,1778毫米宽的框架束缚着,有时他也想透过那些球看到别的东西,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

    “哐!”

    白球锐利地击出后,对聚在一起的红球就像被炸开般急速滚向球桌边缘,而后又反弹,奇迹般地空出黑球,停留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shit!”黑人骂了一句脏话,狠狠跺了一下球杆。

    晏子殊毫不理会他,头也不抬,左上角的红球落袋后,他立即拉动球杆,毫无阻碍的把分数最高的黑球击入左中的球袋。

    “哐啷。”

    即使再电子音乐声嗡嗡轰鸣的酒吧里,这个声音听起来也如此清脆响亮。

    黑球,红球,晏子殊犀利的连续进攻基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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