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疼痛。

    邱伟亦沉默,这一刻我们之间好像只有纸烟燃烧的声音。

    “那个人和他吞下的钱呢?就这么便宜他了?”过一会儿我狠狠地问。

    邱伟扬起嘴角笑了:“赵玫,你什么时候见过鱼吞了饵再吐出来?”

    我突然醒悟过来:“你刚才说七年前的旧识,就是这个人?”

    “就是他。”

    “那么说,这回被绑架的也是他?”

    “是。”

    即使知道绑架杀人是骇人的罪名,我在这一刻还是轻易原谅了他。人总是倾向帮亲不帮理的,事情一旦轮到自己的至亲身上,是非对错全部作废。我只是恨他不该如此自私轻率,就算他心中没有我的位置,至少也该为他的母亲考虑一下。

    “我送你回去。” 邱伟站起来打算结束谈话,“养好身体回学校,好好做你的学生,别再掺乎这些事。”

    我不肯走:“你还没说完呢。”

    他有点儿生气地瞪着我:“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个人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前些日子给嘉遇下的套儿,跟他有关吗?为什么最后让他跑了,变成……未遂?”

    邱伟用力抹着脸,露出不胜烦恼的样子,“哎哟喂,以前我没发现你脑子这么清楚啊?”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行行行,我怕你。”他只好又重新坐下,“说吧,都有什么问题?”

    “那个旧识,骗了嘉遇钱的人,他到底是青田帮的人,还是乌克兰那边的?”

    “算是青田帮那边儿的吧,不过也不全是。这个人前些年在中非混得不错,可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半年前刚从那边过来,正愁没米下锅呢,逢着青田帮想从乌克兰黑帮那儿弄点儿好处,都瞄上了清关这块肥肉,两下里就勾搭在一起,嘉遇他们不幸成了磨心儿。”

    中非这个词很熟,我努力回想着,到底想起一件事来:“那回,就老钱被扣了做人质那回,就是他干的?”

    “没错,不过那回他没出面。再后来的事儿,可就是和青田帮两家联手了。罗茜出头调停,是想让大家都退一步,以后相安无事,没成想弄成了这么个局面。这俩人的仇,别人既插不进去也解不开。可谁都没有想到,嘉遇居然会出钱找乌克兰黑帮做掉他。”

    我抬起头,一时没有说话。就是那个惊心的夜晚之后,我在孙嘉遇的包里发现一支手枪。这一瞬间,很多曾被我有意忽略过的画面,包括当晚他和老钱的异常表现,都在眼前鲜活起来。

    忽然间我感觉浑身发冷,再也不愿往深里细究。

    按说我最好转身离去,象邱伟说的那样,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若无其事继续我的学生生涯。有他留给我的那笔钱,我尽可以忘掉这一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理论上非常简单,可我做不到。

    曾有人说过,爱情是场瘟疫。我想我彻底明白了,却已经来不及,就算前面是悬崖,我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

    至于绑架后的经过,邱伟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尽可能简单描述了那惊悚的一幕。

    乌克兰黑帮的人,在那人住所附近窥测几日之后,终于找到机会将人掳走。他们从孙嘉遇手里拿到钱便准备做掉人质,开车前往郊外的海滩。那里荒无人烟,一望无际的芦苇丛里,是杀人埋尸的绝佳之处。

    但是临到动手,不知为什么孙嘉遇却后悔了,跟乌克兰黑帮的人商量,钱他不要了,但把人放了。乌克兰黑帮自然不肯答应,他们已经出手就绝不能再留活口。

    双方内讧的时候,附近恰好有辆警车经过,开车的人顿时心慌意乱,失手之下车撞到树上,那人虽然手脚被缚,却趁机挣脱控制,滚下车拼命大叫:救命!杀人了!

    车上的人都只受了点儿轻伤,惊惶之下四散奔逃。死里逃生的被绑架者被警察救下,所有绑架者中他只认得孙嘉遇的脸。

    说到这里,邱伟一拳砸在桌上:“靠!你说这个白痴,要狠你就狠到底,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他妈的做唐僧干什么?”

    我低着头不出声,同样恨他不合时宜的心软。

    回去的路上,我苦苦哀求邱伟:“让我见见他。”

    “不行。”邱伟拒绝得极其干脆,“除非你想让他进监狱。”

    他目前的处境,只能到处躲藏,躲到警方松懈,再用假护照偷渡出境。但是吃了大亏的对头,也买通了人四处寻找他,他们要的,是他的命,生死不论。

    我忍不住抱紧双臂,七月的夏日已经很热了,身后却有不知什么地方吹来的冷风,令人遍体生寒。

    第十章

    我用软弱的低语呼唤我的爱人,但在我的意识中又聚起阴郁的幻想,我用我软弱的手在黑暗中把你寻觅。突然,在我滚烫的额头,我感觉到你的眼泪、你的亲吻和你的气息。

    -----------------------------------------------------------------普希金《康复》

    我象游魂一样恍恍惚惚晃了几天,便接到中国同学会的通知,说彭维维的父母已经拿到签证,从国内赶到奥德萨处理女儿的后事。

    彭维维火化以后,同学们在学校为她办了一个小小的追思会。

    会上我见到彭维维的父母。她妈妈还记得我高中时的模样,拉着我的手放声大哭,不停地问我:“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闺女,你和我们家维维最好,知道她有什么想不开的怎么会走这条路呀?”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陪着她流泪。

    维维的父亲脸色铁青坐在一边,一直不肯说话,后来提醒妻子:“那个玩意儿呢?拿出来让她认认。”

    他这么一说,维维妈立刻停了哭泣,从贴身衣兜里取出一个东西,放在我手心里。

    我的眼神马上就直了,呆呆地盯着它,象盯着一枚定时炸弹。

    玫瑰、金、银三色的戒指,做工精致而细腻,卡地亚永恒的“love”标志。

    就是这枚戒指,曾在维维的中指上驻留过很长时间,伴随她的举手投足,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阿姨,这是……”

    维维妈又落下泪来:“维维去的时候,手里就紧攥着它,掰都掰不开。闺女,你好好想想,以前见过这个戒指吗?是什么人送给维维的吧?”

    我情不自禁收紧手指,那个小东西就象块烙铁,滚烫地嵌进我的手心。

    我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血红。维维,你临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紧紧握着它,象握紧最后一点破碎的希望?

    “闺女?”

    忽然间我感觉再也无法忍受,扔下戒指,站起来跑了。

    三天后彭维维的父母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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