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对不起,“她说,“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

    程睿敏笑笑,却不大介意:“这是小事,非常时期我愿意迁就,不过亲爱的女士,请记着,欠我的,我保留追加利息一起偿还的权利。”

    他只有一个要求:“私人时间我们可否不谈公事?”

    “好啊。”谭斌一口答应,“那我们就来谈谈,那回在塘沽,你先用色相极尽引诱,然后再挖人墙角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

    程睿敏立刻顾左右而言它,“哎,纳斯达克指数今天居然下跌了十个点……”

    谭斌气得牙痒,但对方不肯配合,她也无可奈何。

    比这些略大一点的事,却让她紧张。

    他打算带她去见一个人。

    第62章

    乍听到这个建议,谭斌吓坏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觉得太早了点儿?”

    程睿敏忍笑看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又不是带你去见公婆,探探病人而已,至于吓成那样?”

    “是亲戚?”谭斌表示讶异。

    “不是亲戚,是这些年真正关心我的一位长辈。”

    谭斌发觉此刻他脸上苍茫的神情似曾相识,就象当初他离开mpl,满眼万念成灰的凄惶。

    她曾因那个表情而心动,如今却情愿它永不再出现。

    提前安排好工作,下了班她上车跟他走。

    程睿敏的车停在公司侧门一百米外。这方面他一向小心,不愿给谭斌带来任何麻烦。

    谭斌走过去,头发已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她先用发卡盘在头顶,对着镜子照一照,觉得露出尖尖的下巴,形容过于单薄,又把头发放下来。

    程睿敏从未见过她如此怯场,不禁惊奇。

    谭斌尴尬地解释:“我一向没有老人缘。”沈培母亲留给她的阴影,实在太深了。

    程睿敏拍拍她的头:“我喜欢就行了,你怕什么?放松放松……”

    谭斌只能依单照办,“好吧。”

    下班高峰,北二环上照例堵得水泄不通,遇到红灯能排出三百米外。

    程睿敏见怪不怪,停车间隙索性取出报纸翻阅。

    谭斌也凑过去靠他肩膀上,掀到后面的娱乐八卦和文化版,漫不经心地浏览大标题。

    她的目光突然定住,许久不能移动。

    有条不显眼的新闻映入眼帘:青年画家沈培拍卖旧作,所得款项尽数捐献甘肃省希望工程。

    她本能地缩回手,神色有点僵硬。

    程睿敏没有留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前方变灯,长长的车龙开始挪动,他放下报纸跟上去。

    谭斌挣扎半天,还是取过报纸,把那条新闻细细看了一遍。

    新闻中说,沈培的一幅近作,《最远的距离》,会上备受关注,以42万的价格落槌,创下此次拍卖会,也是他个人作品的最高价。

    文章最后提到,沈培将于年底受邀赴法,作为青年画家的代表,参与筹备中法艺术家的交流展览。

    那幅画,旁边就附有照片,青绿的底色,层层灰暗蔓延,纠缠的枝蔓间两张模糊的人脸,谭斌再熟悉不过。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沈培卖掉这幅画,等于彻底埋葬了过往的一切。离开她,他竟象火鸟一样开始重生。

    谭斌收起报纸,转头望向窗外,忍不住微笑,却笑得苦涩而难堪。

    后来一路她都没怎么出声,直到目的地。

    一直听说雍和宫附近的胡同里,藏着不少精致的四合院,外面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见识过眼前这一家,谭斌完全相信了这种说法。

    高槐深院里日影暗移,满院秋荫萧瑟有声,进门处一座玲珑的雕花屏风,紫褐明润,透出不动声色的富贵之气。

    主人是位六十出头的老太太,收拾得干净爽利,举手投足透出一股知性和优雅。

    程睿敏恭敬地叫“干妈”,态度异常亲昵。

    路上谭斌已经知道,她就是程睿敏那位过世发小的母亲。

    她带两人去厢房的小客厅,一路嗔怪道:“睿敏你天天在忙什么?不是我病了,都见不着你的人影。这姑娘是……”

    谭斌立即乖觉地微笑:“阿姨,叫我谭斌。”

    她看看谭斌,客气地笑:“小谭是吧?我听严谨说了。”

    程睿敏马上问:“严谨来了?”

    “可不是,那孩子比你跑得勤快。”

    程睿敏赫颜,“干妈……”

    “没怪你,知道你忙。你看看你的脸,都快跟墙一个色了。”

    进了厢房,果然见到严谨。正大马金刀地在屋里坐着,一个人占了半张沙发,两条长腿直接横在茶几上。

    这天的严谨穿了件规规矩矩的黑色套头毛衣,掩去不少痞气。看到他,谭斌顿时松弛下来。

    程睿敏却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腿放下,象什么样?”

    严谨没理他,把腿伸得更长,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小幺,你还欠我一顿谢媒酒呢,打算什么时候还哪?”

    “什么谢媒酒?你胡扯些什么?”程睿敏皱眉。

    每次到了严谨跟前,他就英雄气短,平日的伶牙俐齿全派不上用场。

    他是怕严谨口无遮拦,把上回的事说漏了。虽然那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讲出来还是尴尬。

    严谨大笑,利落地翻身坐起来,“妹子,瞧见没有,他是恨不得把我灭口啊!”

    “哦。”谭斌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只把鲜花和果篮交给保姆,笑一笑搪塞过去。

    干妈用力在他后脑勺拍一下,让他闭嘴,然后对谭斌说:“我们一直等着看睿敏的女朋友,他居然藏了这么些日子才带你来。”

    谭斌大大方方地回答:“可能他觉得需要足够的勇气,才敢带我出来见人吧。”

    干妈杨起眉毛笑了。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谭斌。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契合得非常微妙。

    她说:“睿敏的脾气有时候非常别扭,你要多给他点儿时间和耐心。”

    “是吗?”谭斌看一眼程睿敏,“好象他隐藏得很好,还没机会看他现出原形,等明年端午节吧,我多备一坛雄黄酒。”

    严谨噗哧喷出一口茶。

    程睿敏神色如常,只是斜眼看她,一副打算秋后算帐的样子。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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