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如果不给他找大夫他就回去找徐察告状,飞鹰才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包草药丢给他。他把那些纸包着的菜叶子翻出来,皱着眉瞧了瞧它们的色泽,最后还是把它们丢到一边,安慰自己说没几天了,很快就到了……

    以前和徐察朝夕相处的时候,相询只是觉得还挺舒服的,虽然他表面上冷若冰霜,但对自己还算体贴,就算装一装他的仰慕者也没有多难。不过对徐察的印象也仅止于此,可相询没料到这些天没见他,竟然还对他有些思念起来,尤其是他在自己身边的那种安全感。往襄地奔波的这一趟遭遇了这么多危险,连曾经保护他的徐敬也变得陌生了,他就越加怀念徐察给他的那种安定。

    马车颠簸,一下下扯得相询的伤口生疼,他闭上双眼,忍着疼痛杜撰着说给徐察的解释,不知不觉间,渐渐睡了过去。

    叫醒相询的还是通身的疼痛。被扇过巴掌的地方好得要快一些,现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而身上用树枝抽过的地方则伤得太深,现在才想起来疼,弄得相询还未睁眼,眉头先紧紧皱起。

    而他努力地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另一张皱着眉的面容。

    “子知……你醒了。”

    “很疼吗?……该是疼的。”

    “叫太医来看过了,说要静养些时日,药也用过了,你安心。”

    相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久不见徐察,他的神情不似从前那般冰冷了,此刻皱着眉,反而让他觉得此人对他满是关心。

    徐察难得把相思果别在腰间,相询愣愣地望着面前这张生得极为精致的面庞,这些日子来,他克服万难跑去了襄地,从前的爱人不曾让他感受过回家的温暖,而他被飞鹰拖回了只住过几个月的端阳城,却在面前之人关切的神情中,觉得自己回家了。

    可是这个人派了狡兔去刺杀徐敬啊,他没有忘,可那又如何?这张脸,这副神情,这几句话,哪怕是假的,至少有人愿意骗一骗他。

    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没有问他这一身伤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想着想着,相询的眼眶中忽然盈满了泪水。徐察惯常的冷静被他的眼泪打乱,反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急忙要把相询往怀里揽,一动手却牵扯到伤口,相询轻轻倒吸了口凉气,他又连忙松开手,想起相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最后只捏了捏他唯一没有受伤的手指。

    “对不起,弄疼你了。”

    相询心中一阵酸楚,紧紧回握住徐察的手。他不知要如何回应这位帝王的一句“对不起”,他觉得,徐察可能这辈子都没怎么对人说过这句话。

    相询不是不知道,此刻徐察的心中满是疑惑,只是看他伤成这样,他不忍心开口问罢了。所以相询不会等他开口,而是自己主动解释道:“那天草民被人一掌拍晕,觉得过了好久,醒来之后就在襄王府了。有一日被人绑出去蒙着眼睛打了一顿,幸好飞鹰及时赶到,草民才能……再见到陛下。”

    虽然飞鹰这些日子对他实在不怎么样,可好歹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在徐察面前略微感谢一下他吧。

    相询没想到徐察对他被绑走的细节丝毫不感兴趣,而是捏着他的手来回揉搓,一字一句道:“襄王反了。”

    “名头是朕派人刺杀他。”

    ☆、承诺

    原以为听到之后会令自己五雷轰顶的消息,此刻落在相询的耳朵里,却仿佛是投针入海,丝毫泛不起波澜。

    手被人抓着摩挲,阵阵温暖传入心底,相询觉得很舒服,而这舒服又让他有些不安。他假咳两声,顺势就将手抽回来掩住唇,稍稍别过头道:“草民在襄地时也听说了这件事,襄王还说是狡兔对他下的手,连身边武艺高强的侍卫都挡不住,生生在襄王的肩上戳了个窟窿。”

    徐察听出了他话中的嗔怨,重新拿回相询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你怪朕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决定?”

    这动作着实把相询吓了一跳,他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只垂下脑袋道:“襄王毕竟于草民有恩,草民告诉陛下襄地的事情,本意也不是希望陛下直接杀了襄王。”

    相询也知道自己僭越了,既然说了要忠于皇帝,那么他就只负责向徐察提供信息,至于徐察做了什么决定,那自然不是他可以干涉的。大概是今天徐察对他实在太好了,他觉得自己装皇帝仰慕者装得有点过,对这份好接受起来也有点心虚,非得要把他惹急了,让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正常一点不可。

    可令相询没想到的是,徐察听完他的话,忽地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自己放在他胸口的那只手,含混不清地又来了一句:“子知,对不起。”

    手背温润的触感一直传到心里,瞬间化解了他通身的疼痛,他整个人都浸泡在阔别已久的温暖中,舒适的感觉正在摧毁他的理智。

    这戏做得太真了,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要出不来了!

    “陛下其实不用对草民说……”相询还想再挣扎一下,可话还没说完,徐察就用手指抵住他翕动的嘴唇,摇了摇头道:“朕答应你,不会杀他,好不好?”

    这话对相询来说太过突然,他专门跑来端阳,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只要他受伤一次,徐察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了?错愕混着欣喜,来不及有丝毫掩藏,尽数呈现在他的面上。

    见到相询这个反应,徐察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似乎从没见他对自己如此热情过,这个徐敬对他,想来是很重要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相询十分乖觉地拿起徐察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虽然他并不习惯与徐察如此亲密,到底忍了忍,绽开个笑道:“好。草民谢陛下。陛下对草民真好。”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才贴了一会儿,相询感觉到脸上开始疼了,又连忙把徐察的手拿开,原来是脸颊的伤还没好。他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免不了有些沮丧,“陛下,我……草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啊?”要是原本俊俏的相子知变丑了,让你提不起兴趣了,你答应我的话还会算数吗?

    徐察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他脸上的伤,爱怜道:“别瞎想,以后朕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离开朕,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你。”

    “今日是襄地的人,他日若是端阳的人,伤了你,就是与朕为敌。”

    相询一边忍住了又打算翻涌而出的眼泪,一边思索起来,徐察这是认定了打他的人和徐敬有关了?不过这样也解释得通,在徐察的眼他可是被徐敬的人掳走的,顺便再以投敌叛变的罪名打他一顿,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相询自己不这么认为,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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