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撕扯着,似乎立刻要化成碎片,剧痛难忍。

    他不知道那是实体化的疼痛,还是只是大脑受伤引起的幻觉,但他看到宗铭正在失去血色的面孔,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沉寂了八十年的基因在他体内萌动,那是伊登面对亚瑟资本时以一己之力担起家族血仇的孤勇,那是荣家二少散尽家财只求驱逐侵略者的无畏,那是荣靳之面对死亡无所畏惧的慈悲。

    他体内流着孤勇无畏而慈悲的血,他必能战胜此刻自己面对的敌人!

    李维斯在淤泥般的禁锢中迈出艰难的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他握住乔尼的枪口,用尽全力将它推开一个小小的角度,避开宗铭所处的位置。

    乔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扭曲的时空中移动,像濒死的鱼一样瞪大眼睛,张大嘴……

    凝滞倏然消失,乔尼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倒在地上。

    宗铭同时力竭,吐出一大口血来,摔倒在机舱里。

    李维斯汗如雨下,整个人像水洗过一样,连头发尖都滴滴答答掉着水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乔尼身上若有似无的药味。

    片刻之后,地上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乔尼消瘦的肩膀微微耸动,像孩子一样抽泣着,喃喃念叨着什么。

    李维斯缓过一口气来,一脚踢开他的枪,踉跄着走过去扶起宗铭:“你怎么样,啊?”

    宗铭整个人还在眩晕中,扶着他的手跪坐起来,又吐了一大口血。李维斯心惊胆战,双手穿过他腋下将他撑住,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宗铭,宗铭你醒醒,你到底怎么样?”

    宗铭呛出一小口血沫,哑声道:“没、没事……”

    李维斯心头一松,整个人都虚脱了,就这么抱着他跪坐在地上:“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空气微微一颤,李维斯有些脱力,反应迟钝,只觉得怀里的身体忽然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砰”一声轻响……

    枪声?

    李维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明明已经把乔尼的枪踢掉了,是谁开的枪?

    电光石火之间,宗铭开启了第三次时空凝滞,就在子弹呼啸而来的一瞬,抱着李维斯用力一拧腰,转身挡在了他的前面!

    “噗!”

    轻得仿佛一粒豌豆掉进了棉絮,凝滞结束的瞬间,李维斯右胸一痛,双臂不由自主一松,整个人仰天倒了下去。

    他看见两条血线从他和宗铭相贴的地方激喷而出,在半空中交汇成一个“x”。

    宗铭左胸绽开一大团红色,脸色瞬间变得青白无比,他扭头看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目光之中是从未见过的决绝与狠辣,然后他拔出脚踝上那把枪,毫不犹豫地对着乔尼连扣三次扳机!

    “砰!砰!砰!”

    乔尼假惺惺的啜泣声戛然而止,悄无声息地趴在地上,凝固的双眼看着拉姆·辛的方向,慢慢熄灭了最后一丝的光。

    ”没事了。”宗铭回头,看着李维斯,嘴角像平时那样勾起一个坏坏的,温暖的微笑,抬起手想要抚摸他毛茸茸的短发,然而抬到一半便倏然坠落下去,身体前倾,扑在了李维斯的身上。

    “宗……宗铭?”李维斯剧痛难忍,但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右胸的伤口在痛,还是左胸里面那颗跳动的脏器在痛,只觉得完全喘不上气,什么也不想想……

    宗铭,宗铭要死了。

    不!

    “啊!宗铭!”李维斯忽然反应过来,紧紧抱住宗铭的身体,颤抖着摸到他的侧颈,发现那里完全没有脉搏搏动的迹象。

    “宗铭!宗铭!”李维斯连声喊道,气息却越来越微弱,他摸到自己右胸,发现那里正涌出大团大团的血来。

    哦,我也要死了……

    李维斯忽然感觉有些解脱,慢慢放松身体,感受宗铭毫无知觉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又稳当,又扎实。

    就这样吗?

    也好。

    意识开始模糊,李维斯慢慢闭上眼,看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碧蓝色的波涛在脚下涌动,他眨眨眼,发现自己站在一艘巨大的三轭帆船上,远处城郭残败,墙头上飘扬着赤红色的太阳旗。

    忽然间,他又站在了一间小巧的客厅里,一个年轻的女人包着头巾,正在外面的庭院里晾晒床单,一个木箱子摆在他的脚下,里面散落着照片和手札。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温润典雅,身边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翩翩少年。照片的右下角签着摄影师的名字——于骅。

    画面一闪,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在幽暗的餐厅里写着数学作业,清秀而憔悴的中年女人趴在吧台上,手中握着一杯酒,点唱机里传来温柔的粤语女声,杨千嬅,《再见二丁目》。

    画面再闪,他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站在老虎机前,看着里面重重叠叠的硬币沮丧叹气。忽然,一只手越过他的肩头伸过来,有人笑着说:“别垮着个脸了,小朋友,这两个币送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不过赢了你好歹也该请我喝一杯吧?”

    倏然转头,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石湖农场门外,发情的阿拉斯加抱着他的腿拼命摩擦。他扬声喊着宗铭的名字,没人应答,只有一只高冷的美短从树杈上露出头来,给他一个不屑的瞪视。

    不知何时,他走进了石湖农场的客厅,一束光从旋转楼梯顶端打下来,脚步声响,一个高大英俊,令他怦然心动的男人慢慢走下楼梯,莞尔一笑,说:”reeves,我已经等你三年了。”

    “啊!”胸口剧痛,李维斯尖叫一声惊醒过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声几乎听不清的呻吟。

    “reeves!李维斯!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着我!”有人在扇他的耳光,李维斯努力睁开一道缝,看到于天河惊慌失措近乎失态的面孔,“李维斯,醒醒!坚持,马上要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我没有死吗?李维斯费尽所有的力气才将走马灯般的梦境和现实分清楚,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痛彻心扉的念头——宗铭呢?

    “……”李维斯拼命想问他宗铭怎么样了,但所有的气息都在右胸阻滞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

    微一凝神,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架正在飞速奔跑的担架床上,于天河跨坐在他身上,左手压着他的右胸,指头仿佛戳进了他的身体,抓着某根吊着他灵魂的丝线。

    “李维斯,别睡,你会好的,坚持,我会救活你!”于天河双目血红,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砸在他脸上,“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宗铭?他在另一间手术室,所以你必须活着,懂吗?你活下来他就能活,你要是放弃了,他就完蛋了!”

    是吗?

    李维斯大脑混沌,理不清这个逻辑,但莫名从他这句话里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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