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道,“干哥和亲哥都是哥,一样的。”

    何敏轻咬着嘴唇,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待两人落座餐厅,何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学校里的事,何敏乖巧地应着,气氛倒也显得十分惬意。

    “对了,”何初随口问道,“陆上清怎么会知道咱们家做法事啊?”

    何初不提还好,这一提正怼在何敏的心窝里,于是她无比懊恼地嘟囔道:“不止是他,全班都知道了。”

    “全班?”何初笑了笑,给女儿夹了些菜,自己又夹了口菜吃了,才饶有兴趣地接着问道:“怎么会呢?”

    何敏一脑门的怨念:“我不太清楚,好像是苏云舸先说的,是他告诉我们班的同学了。”

    “苏云舸?”何初追问道,“是上次生日聚会来晚了的那个?”

    “嗯。”何敏点了头,接着补充道:“爸,他可坏了,老跟混混头子在一起。”

    “混混头子?”何初笑问道,“你怎么知道啊?”

    “大家都知道,”何敏随口遮掩了,岔开话题说:“他跟着久一刀混,那人以前进过监狱的!”

    何初指尖一紧,却依旧温和地笑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进过监狱的就没好人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道理懂不懂?”

    何敏对这个论调嗤之以鼻:“坏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什么好人要经历那么多磨难?”

    何初轻轻地敲了敲碗边,温和地笑骂道:“跟谁学的歪理,好好吃饭。”

    何敏立刻训练有素地往嘴里送起了食物,再不多嘴了。

    当日下午,何敏便回归了学校。教室里的人还是那群人,仿佛一切都未发生变化,可何敏的心,却冷漠了许多。

    一晃又是几日。时间的平淡带走了连日的不快,尽管各种小传说被以讹传讹地夸大到了离谱的地步,可何敏的生活依旧恢复了正常。

    让人习惯曾经的不习惯,接受曾以为的无法接受,生活大抵如此吧。

    这日中午,何敏回到家中,见父亲已布置妥当了饭菜,便立刻洗漱了一番,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父亲身旁,随口问道:“爸爸,您和陆上清的父亲认识吗?熟悉吗?”

    “不认识啊,”何初温和地笑道,“怎么了?”

    何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满地撅着嘴说:“没什么,有些人太无聊了,每天胡说八道。”

    “怎么啦?”何初笑问道,“谁说什么了?”

    何敏气呼呼地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摔,撅着嘴抱怨道:“还不是苏云舸,他个嘴上没把门的,成天狗一样地乱吠。”

    何初佯怒地笑骂道:“你个小丫头,这话是跟谁学的?”

    何敏怄气地低下了头,盯着碗里腾着热气的米饭,微甜的香味飘忽了她的恼怒,脸上也跟着粉红了起来。她沉默了半晌,才嘟囔着说:“我们班的同学说,我和陆上清是有娃娃亲的,是家长们定的…”

    “哐啷”一声瓷勺碰碗,惊醒了在座的两人,何敏看着脸色骤变的父亲,呆愣地住了口。

    “没事,”何初扯起嘴角笑了笑,捞起碗中的勺子,接着说道:“手滑了。”

    无事便无需说辞,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反倒勾起了何敏的好奇——父亲这是怎么了?

    何初并未像往常那样一笑了之,而是顺着话问了下去:“你听谁说的‘娃娃亲’?”

    “大家说的……”何敏呆愣地重复道,“我们班的同学说的。”

    “哪个同学?”何初颇为耐心地问道,“谁是第一个说的?”

    “不知道,”何敏摇了摇头,继而犹疑地问道:“既然是假的,干嘛还要问是谁呢?”

    何初一怔,无奈地笑道:“你个傻丫头,就因为是假的,我们才更该知道谁是造谣者啊!”

    “不用,”何敏又摇了摇头,“流言止于智者,只要不是真的,谁爱说就说去呗。”

    何初“啧”了一声,颇为严肃地嗔怪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我不能把每个人的嘴都堵上,”何敏罕见地顶嘴道,“如果是真的,就算我不想承认也还是真的,我堵上一个人的嘴,还是会有别的人知道。有人告诉我,如果想避免洪水,就该合理地疏导,而不是阻塞…”

    “够了!”何初忽然断喝一声,“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是陆上清不是?”

    何敏被这声断喝吓了一跳,又被猝不及防地戳中了心事,脑海里登时就空白了一片,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觉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脸上也发起了烫。

    何初心里清楚,何敏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论调,定是有心人提点的——这些话哪里是在宽慰何敏,这分明是段稳准狠的警告!何初稳了稳心神,牙关紧咬地想:“能说出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更掐准了时机的人,留不得他。”

    第128章 峥嵘岁月(七)

    想及此处,何初便顺着话说了下去:“送你去学校,你以为是干什么去了?谈情说爱?不如我现在就去陆家,给你们定了亲!”

    何初的话毫无道理,因为亲是早就定下了的。可何敏却不知道,她只当是自己犯了“早恋”之事,惹恼了父亲。于是她一张脸红了个透彻,深深地埋着头,连饭也不敢吃了。

    “女儿大了不中留,我还没老呢。”何初沉了声,真假参半地懊恼了一会子,然后下了命令:“下午别去学校了,哪儿都不许去,在家反省吧。”

    何敏一惊,倏的睁大了眼睛,惧怕地看着父亲——在近十年的求学生涯中,她还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事,这突如其来的禁足实在令她难以接受。

    “好好吃饭,下午我去给你请假。”何初给女儿夹了些菜,眉头紧锁地说。

    何敏的眼泪簌簌地就滚了下来,落进了腾着热气的米饭里,气味依旧香甜,可咽下去却苦涩了起来。

    一顿饭不欢而散,下午时分,何初真就去给女儿请了假。离开时,他沿着校园的路魂不守舍地走了一段,忽一抬头,便远远地看到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年懒懒地倚在校门口,一身的校服松松垮垮,戾气由内而外,浑身透着种野性,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小敏每天就跟这些畜牲一起学习?”这是何初的第一个念头,“还是转校吧。”

    待又走近了些,何初忽然脚下一滞。少年偏头看了他一眼,便似笑非笑地向他走了过来。

    何初甚至战栗了起来——似是畏惧,又似是激动,但归根到底,不过“血性”二字。

    “叔叔,”苏云舸颇为礼貌地寒暄道,“昨晚睡得好吗?”

    何初脑海中“轰”的一声,似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面目都狰狞了起来,他嘶哑着声音低吼道:“你想干什么?!”

    苏云舸微扬嘴角,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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