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质量很轻。我轻轻掀起它四角一看,我那枚曾被收走的银戒指就躺在那里。它不知如何被莱恩教授从魔法会里拿来,再也不必令我费力找寻了。

    海港边海潮翻涌,卷过来一阵咸苦的风。我握着那失而复得的指环向海边一瞥,不觉想起信上那提示背后的故事,以及莱恩那一对黯淡下去的深蓝眼睛。那掌船人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神态,问我:

    “怎么了,年轻人?是我保存的东西有碍吗?”

    “不是。”我说,“它很完好——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

    我随后对掌船人说起了它,掌船人却显得颇为迷茫。

    我只好从头对他讲起:那迷恋上活泼水手的姑娘,她那永无结果的遥望,未能出口的爱情。我对他讲起她化作了这里的石头,他听了却连连摇头。

    “这不是厄笛城流传的老故事吗?”我说,“有人对我谈起过它——”

    “我想你肯定是搞错啦。”那掌船人说,“我在这里活了八十二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第六十五章

    我在之后顺利地加入了第九军,成为了指挥官皮特.彼得森的一名副手。他认定我忠于歌伦度南,并不介意我没能拿出身份证件,让我以“使刀的魔法士”肖.卡尔之名留了下来。

    不知此前他是否曾对他的下属说明过什么,那些目睹过悬叶城战役的士兵对这一安排并未显得颇有微词。零星几个不满的声音,在我们共同经历的几场战役过后,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第九军并不是先锋二十五军里比较出名的一支。它由两千三百人组成,其中包括五百名刀者、二十人医疗小队、数个魔法士顾问,以及其他卓越的普通骑步兵。它的长官皮特.彼得森也正是这些普通人中的一位,但我在行军中逐渐意识到,他确实是指挥官的不二人选;他脾气直率却不火爆,他的武力、谋略与经验,使得他对第九军的调遣如臂使指。

    浦国——印沙——亚特兰大联盟也正是自悬叶城一战起初露其爪牙。歌伦度南内部战场自此分为南北两线,战场重心由浦国寄于北线,开展迅猛的破防战;南线稍弱,但人数依旧众多,打起了运巧的消磨战。北线曾在最初被打得措手不及,竟一口气丢掉八城十二镇——幸而歌伦度南一方很快出台对策,两名老将披挂上马,外加一些新晋优秀军官、国王亲请的几位大魔导师与刀锋,硬是抵挡住了势如破竹的浦国军。歌伦度南的颓势自此逐渐得以挽回,开展起谨慎的防守反击战。

    彼得森带领的第九军一直游荡于南线,领命内容便是替各大战场救火。第九军以机动性见长,偶尔碰上几场正面战,则会采取各种以少打多的策略,往往能以极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我之所以评价第九军“不甚有名”,是由于我从前很少看它因卓著战功见报。然而当我真正成为其中的一员后,我才意识到,个中缘由并不是它的士兵或将领不够出色。彼得森的战术总有所拘谨,也从不张扬战果,仿佛每一场都是恰巧克制在“小胜”的范围以内;我没猜到他这么做的理由,但细看下来,他竟没出过一次败绩,实在令人心惊。

    我时常想,以这个中年男人的才能,带着第九军做扫尾工作实在浪费。他却总是一副对未来成竹在胸的样子,从未对他的待遇表现不虞,反而显得一直有意栽培我,不时与我探讨战略要领。天长日久,我从这过程里学到了很多东西,都是我从学院与书本里无法得来的。

    他甚至有一次问我是否向往指挥官一职——这对于一名毫无根基的士兵而言简直是一步登天的妄想了。

    我对他说:“我只希望继续当一名冲锋手,长官。”

    他或许是认定我在这方面具备天赋,仍不放弃对我的诱导。

    “冲锋手和指挥官之职不矛盾,卡尔。”他说,“我并不是那一类习惯走在第一线的指挥官,但这完全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

    他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直到来年四月,我才摸到这暗示的真正内容。

    859年3月19日,先锋军原默默无闻的第十五军共一万余人,对浦国军的侵略开展了态势凶猛的反扑,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打了敌方一个措手不及。3月23日铸铁城收复,3月25日里蓝镇收复,3月28日拾松城收复,第十五军夺回战略要塞之一,在律城与第三军成功聚首,稍作休整。

    这一战令歌伦度南士气大振,被称之为“铸铁——拾松大反攻”。

    此前国内的民众一直颇为躁动;人们对不知如何流入歌国的某个消息:“浦国已掌握能令普通人获得魔力的方法”持怀疑态度。大多数人担忧起歌国的军队,少数人心中一动,开始打探消息的来源。人权协会在战争的纷乱中开始更多地游行,“为普通人争取平等”、“替普通人拿回权益”的口号出现在了全国发行的大小报纸上。即位两年有余的国王杜灵.金仿佛已然沦为隐形的掌权者,在魔法会脱控的某一部分的煽动下,王权似乎正与这个国度的走向割裂开来。

    然而正在859年4月1日,国王杜灵.金一改从前的韬光晦迹,首次显出了强硬态度,使用了属于君主的特别参议权。在他的极力推动下,含《新平等法案》在内三项新法案顺利通过并立法。他冒着风险,在护卫团的随行下连夜悄悄赴往人口中心斯托克城,于4月2日发表了一场当众演说。

    “自此以后,‘一个普通的饱学之士比不上一个庸庸碌碌的魔法士’的说法将从这个国家抹去。”在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前,杜灵站在高台上说,“我是一个魔法士,或者说,一个身为魔法士的国王;但我从不认为我生下来便优于其他人一等。我从前听人说刀者残暴,因为他们的刀除了伐木就只能杀戮;我从前听人说魔法士只为精英团体的利益而活,因为他们与魔法相关的深刻研究永远无法被普通人真正触碰;我从前听人说普通人是底层的庸常劳工,因为他们什么也不会,手脚孱弱,他们跨不过的鸿沟,那些具备魔力者轻轻易易地就能抬脚跨过。

    “但事实真的如以上定式吗?我们的刀者,他们正使着用于杀戮的刀,保卫我们脚下的方寸土地;我们的魔法士,他们的研究成果正悄无声息地遍及千家万户;我们的普通人——他们中间更是闪现出了无数时代的精粹,他们是优秀的战士、医者、科研家、学者,每个领域都必将有他们的一席之地。诚然,居于高位者拥有更多的权力,它就好比一部分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但这并不代表着一部分要夺走另一部分,一部分要削去另一部分。一个人的高贵与否取决于他纳于灵魂深处的品性、先天启蒙而后天育成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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