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拼了一条命赢得琅邪身边虎都校尉一职,这期间受的苦并没有比这个轻多少。所以,此时他也只是闷闷的哼一声,好像蚊子,又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查看完毕,并没有发现有骨头断裂迹象,只是错位而已。皇帝将他困在怀中:“疼么?”

    沛然咬着唇不答话,嘴边却咬到一团软布,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巴眨巴,发现是口中咬的是殷雪烈风的龙袍。

    “待会给你接骨,疼就咬,用力咬!就当咬我了!”说完,只听咔嚓一声,沛然额头陡然滚下一团汗,牙齿狠狠咬住软布,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沛然隐隐发抖,却没有一点声音,殷雪烈风不悦之色更加明显,栖身上前,顶住他,却小心的避过那受伤的腿:“是谁教你这样的?疼成这样也不吭一声?”

    沛然又眨了眨眼,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他是个男人,不可能像小女人一样哭天抹泪的喊疼,只好隐忍。这不是逞强,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去承受的。

    所以,叫痛对他来说,就是耻辱!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殷雪烈风荡起笑,稍微缓了缓神色。

    沛然看着他,眼底忽然有些热意,连忙别过头却被殷雪烈风一把扣住头,硬生生转了过来,就算受了伤,凭他的武功修为还是没能奈何殷雪烈风半分,挣扎无果,只好被他瞧的真真切切。

    殷雪烈风就这么直接的看着那水雾的大眼慢慢溢出一滴晶莹,然后慢慢自眼角滑落,他抵着他的额头:“疼的话哭出来便是,都是男人,我不会笑话你!”

    泪流了一会,沛然深吸一口气:“就算你不笑话我,我也会笑话自己!不哭了!”

    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皇帝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他,伸手想摸他的脸,却尴尬的收回去:“既然来了,便来了吧,正好有句话想问你!”

    “什么?”

    “你射我那一箭是有意的么?”

    殷雪烈风以为沛然讨厌自己,所以放一箭试试能不能射死自己,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射中了。

    沛然愣了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的,就是胡乱射的,谁晓得你在,要是知道……”下面的话,他还没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收住。

    “要知道什么?”皇帝追问。

    白净的小脸刷得红了,连耳根都像被烙铁熨烫过一样,红的透明。

    “要知道你在那,我就多射几次了!”一咬牙,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这句,我该反过来听!”重伤的皇帝脑子倒是清醒,捂着心口乐了。

    “随你!”

    不一会,御医又来了,手里拿着剪刀、纱布,还有一块棋盘,后面跟进来两个随从,一人手里托着一壶棋子。

    “陛下,您该换药了!”

    “不是刚刚才换过?”殷雪烈风微微皱眉。

    “刚刚?可是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啊!”御医有些不解。示意侍从将棋盘摆上:“陛下,刚刚只是为您止血,箭还未拔出来,等会老朽陪您下会棋,您忍着点!”

    御医靠近,发现床上躺着的人,微微皱起眉:“陛下……”

    殷雪烈风看看沛然,又看看御医,突然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命令三军所有侍卫全都回营帐休息,今夜不需要巡逻!三品以上将军全都进来观看寡人下棋!”

    不要巡逻?还召集三品以上的将军看他下棋?沛然直起身子,半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难道这家伙准备在一帮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棋艺?

    不一会,三品以上官员全都到齐,排成一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

    心里纳闷皇帝到葫芦里卖什么药。

    大帐被人填满,黑压压的。

    棋局已经摆上,负责跟皇帝下棋的侍从有些心惊胆战。原本只是分散分散皇帝心思,现在好了,分散的不仅仅是皇帝的心思,还连着营帐里将军的心思都分没了。

    衣服被剥开,露出箭伤,果然有一截断箭深深埋在皮肉下。

    御医第一刀下去,殷雪烈风微微皱起眉,手里端着棋子,一分不差的落下去。

    沛然原本坐在那,当第二刀下去的时候,他陡然站起来了。

    这突兀的一站,立即引来将军们的眼光。

    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沛然。你去为寡人打一盆水,烧热给寡人泡茶喝!”

    接到这个命令沛然喜出望外,他本就想着过来看一眼,若殷雪烈风死了,他就一命抵一命,若没死,赔礼道歉外加受一顿打之后,就想法逃回去。

    如今,三军将领全在这,外面又没有巡逻的侍卫,这简直……简直天赐良机啊!

    沛然脆脆得应了一声,连忙端着茶碗出去了。

    用来镇痛的熏香袅袅升起,直到最后一根断裂……

    御医低头擦汗,小心翼翼将箭头挑出来,皇帝闷闷哼了一声,棋子落下,啪嗒一声:“寡人输了!”

    棋面上黑白两子杀的正欢,对面侍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许久不解道:“陛下何处此意?”

    因为要分散皇帝注意力,所以侍从已经准备拿出吃奶的劲跟皇帝拼的,谁知还没轮到他使出那招——吃奶,皇帝居然认了输,这怎么不叫人匪夷所思。而且还在三军统帅面前认输。这一想,侍从浑身一抖,连忙匍匐在皇帝脚下。

    其他将军从进来开始就莫名其妙,一直莫名其妙到现在,全部人的脑子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一见旁边侍从跪下,下意识的也跟着跪下,跪下后脑子里一同冒出相同的想法。发生什么了?他们要跪下?是不是谁犯了错误?

    殷雪烈风越过黑压压的头顶,盯着帐外不断鼓起的门帘,他其实说的不只是这盘棋。

    他刚刚下了那道莫名其妙的命令,是有意给沛然机会让他逃回去,给他机会逃走,但心里却不想他走,这就是一场胜负已定的棋局,他偏偏想挑战。

    可惜啊……天意!

    他向来讲究个心甘情愿,自己是断袖,不可能控制所有人迎合他的喜好!就算强取豪夺换来了,也是假的!如此,还不如放走算了!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想来是不会回来了。

    年轻的断袖君王盯着棋盘看了一会,指端的棋子瞬间化为粉末,顺着手指滑下。

    “都退下吧!”良久,他命令道,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沛然这个人出现过,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御医包扎好,穿上衣服撩起帘子,望着满天星斗,他甚至能听到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夜深,皇帝坐在榻上,细数瓷盅里的棋子。

    外头有人禀报:“陛下,您要准备的糕点已经准备好了,给您端进来?”

    那原本是他准备给沛然的,既然人都走了,他也没什么心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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