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来领悟。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不辍,《魔典》的洞天石扉,定会完全向自己敞开来,正如身下少女花径未曾缘客扫的蓬门……

    几番浓云密雨、销魂无度后,靖雨仇虽然依旧神采十足,他还是搂着软瘫在他怀里连半分力气也欠奉的羽然真珠小睡了会。

    瑰姿兰质的羽然真珠融融曳曳的在他怀里酣睡过去,鼻息轻柔,芳泽无加。联娟修眉浓淡有致,齐整的睫毛构成一道轻匀的剪影,柔丽的覆于她甜甜合起的眼皮上。一脸慵慵懒懒的,充盈着幸福恬淡的采芒,真是说不出的仪静体闲。

    不知为什么,对着真珠,他总像怎么也要不厌似的,两人就象个贪玩的孩子追逐着那份天性乐此不疲的追逐。

    真珠会为他留下来吗,她有她的家人,有她自己相欢的朋友,有她自己的一方天空。美人情重,他岂能如此自私的要求她为他放弃什么;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会放弃刻下无拘无束的生存状态。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让上帝的归上帝,让恺撒的归恺撒。坚信属于他靖雨仇的,他也一定会朝着既定的目标去努力。

    想想自出道江湖以来,虽然风波多恶,但自己总好象能逢凶化吉,履险如夷。而伴随他一路风雨,造就他浓墨重彩、瑰丽生命历程的是那些偏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红颜,她们的美丽、她们的善良、她们执著于己的爱情,是造物主所能赠予他的无与伦比的恩物……

    哎,希望楚心雨不要成为真珠的心结才好。

    由羽然真珠自然而然的想到她的至交好友楚心雨,靖雨仇苦笑着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也不知打什么时候起,对于楚心雨,他心头总是不时浮起几许歉意和若干的负罪感,正如对于雪青檀……若换了以前的他,怎会起这种莫名的心绪?何况他也的确很回味和享受她丰腴动人的肉体。

    遐思飞动,时光倒流着,靖雨仇记起了自己尚为阮公渡控制时的杀手生涯,那时的他像是没有自己的思想般,杀人均出于无奈,谈不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豪侠与快意,谈不上什么怜香惜玉,更遑论江湖人间的是与非,只有一身粗暴迟钝的戾气。

    农雪衣,白道联盟中公认的十朵花之一,他尚记得这个无辜的美丽少女怎样在自己体下惨声悲吟……

    自脱离阮公渡来,他绝少与自己留难,更不会去想那以前的恩恩怨怨,现在想来,也许他根本就不敢直面过去的自己,那一段时日太血腥、血腥得近乎残忍,残忍得近乎厉狞。在阮公渡的不倦教诲下,他的脑子里除了“血”与“杀”外,再无其他,几乎完全湮没了孩童时的自己。相对于生命的多姿多采和大自然令人赏心悦目的千变万化,这未免太失之单调了罢。而这世界上最丰富的东西——精神,在他却只能有一种黑色的存在方式。

    恩,这人生的重要一课现在来弥补还不算太迟罢,因为他确信已然捕捉到这世界上最美丽亦是最宝贵的东西——爱,至少就他而言是如此。

    靖雨仇温柔的目光斜斜的落在羽然真珠满写俏冶风情、毫无瑕疵的娇靥上,仿佛智珠在握般他洒然一笑,前刻结在心头的所有疑问涣然冰释,正是与这怀中的少女相爱以来,自己的戾气才消解了不少……

    羽然真珠象是感应到靖雨仇满溢的柔情似的,娇吟一声,适时的醒了过来,螓首微转,那对清亮的眸子正好迎上靖雨仇的……

    她呆了半晌,忽地心神一动,眼前的男子与前刻的他相比,仿佛生出了一种只可意会,而难以形之以言的变化,那并非外在上的任何转变,而是精神气质上的某种微妙的转化;虽然现下的靖雨仇仍像以往般洒脱飘逸,浪荡不羁,但她却隐约感到他多出一点以前没有,但无疑却更吸引她的魅力特质,他那丝逸于嘴角的微笑似乎簇拥着万千柔情、又显得那么霸道,好比经过理玉大师妙手施为的浑金璞玉,一洗其糙砺之气,立时飘洒出令群石中俯首的王者风范。

    羽然真珠轻柔的触摸着靖雨仇胸膛中央那道有些触目惊心的疤,玉笋般的指尖沿着疤痕的顶端顺之而下。

    “这一下原该要了你的命——”她低声笑道,“你可真不简单,受了如此重的伤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呵呵,你的夫君我可是九命狸猫——”

    “吓,你是狸猫,那我又是什么呢?”

    “嘻嘻,我的小真珠当然是一身狐媚的九尾狐啦,嘿,且让为夫摸摸你有没有那惑人的尾巴?”

    “——”一个女子不依的娇嗔声。

    大武皇城太子殿府。

    一个独立院落的秘室中,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一精致的香檀书桌上首,沉吟不语,英俊不凡的相貌被兀鹰般的钩鼻和犀利若毒蛇的眼神一衬,显得有些峥厉;在其下首,一个气度雍容的衮服老者与他对座,除了稍稍的秃顶,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据司天台监传来的消息,再有十天就是妖月之夜。左辅大人,你看它对于我大武王朝来说,主吉主凶啊?”那个年轻男子开声问道。

    “太子殿下,你看陛下这次出游是否别有隐情?”左辅大人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

    “哎,我已然从安于父皇身边的侍卫处得知,父皇这次出游对外明言是往芜州上林苑围猎,实则是想依赖上林行宫的天然阴寒之气,再配合妖月的血精,好治疗上次皇城一役所中的内伤。”太子叹了口气道。

    “陛下行前虽然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但若陛下这等身居四大宗师的高手,等闲不会受伤,一旦受伤,必然不会轻;太子殿下亦是武学高手,当知其中‘无迹胜有迹’的至理,所以依老臣看,陛下这次的伤严重程度可能会超乎我们的想象,否则围猎又何须带上一千血卫从游?反观陛下钦点的围猎之人比起上次不仅少上许多,而且全部仅限于陛下的亲信,更可疑的是,是羽然真珠那个丫头……”左辅大人忽地话锋一转续道。

    “殿下,恕老臣直言,陛下虽然依世袭的皇家宗法制度,立殿下为太子,这次出游前又特命太子监国,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并不容太子殿下所想的那么乐观;只看二十个皇子中,别的一个不带,陛下偏偏独让二皇子随行……”

    “左辅大人,你想暗示什么呢?”

    左辅大人话尚未完,听出太子口气中的不怿,顿了顿,偏首凝视了微有所思的太子一眼,然后缓声续道:“王者可以造势、霸者可以夺势、智者可以任势,亡国者无谋于势。谋大事者,应当机立断,否则天与弗取,反受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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