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她说出些什么就显得很言不由衷了,因为她分明看见台下的宾客纷纷伸手向怀间,再一秒就要掏出武器的样子。

    “请各位稍安勿燥,我来,是为了息事宁人,不再祸及族内,若是列席各位谁能一枪瞄准我的眉心,那我再无二话,”环望四周后岂萧安逸地闭上眼睛,无辜的在主宾台上笑了起来:“只要你们不担心家人安危。”

    她本可以挑些更隐晦的话,但时局至此,中庭内六百余人,不会有人有退路。

    进一步退一步的舞蹈她已经谙熟,再玩,只能落得个自欺欺人的下场。自黑泽刚邀她赴宴那刻起她就知道这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就是做再完善的保护,以黑泽家仪仗行列的气势说来,也不过是让护卫人员白白送死罢了。

    既然是这样,即使走一着险棋,能保住那些为上川家效力的随从们,便是她为上川家做的最大贡献了。

    几条金线袭来,她连痛感都没有就瘫了下去。与此同时,露天的中庭被数枚流弹击中,惨叫声响彻云霄——她布置在上空的直升飞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四周的狙击手也算能开荤了。

    “少东!”是陈松淑的声音,岂萧半眯的眼睛还能看见她接连侧手翻躲过袭击的英姿:“你犯什么傻!”她以身体护住她滚到隐蔽处,不忘为她压迫止血,“你就不怕文小姐担心!?”眼看着岂萧无力的神情陈松淑不禁害怕起来,这个从来没有被她摸透过心思的少东就是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松鼠帮我在旧颜结婚的时候”肩膀,胸腹,大腿上各有弹孔使得岂萧无法思考,虽然都不是致命部位,但过速的血流已经让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疲倦感阵阵袭来,她刚要闭上眼睛就被陈松淑一个巴掌拍醒:“浑蛋!你以为灭了黑泽家就没人能再危害到文小姐了?”陈松淑的九节鞭深深勒入她的大腿企图将她的意志唤回:“还有小笠原呢?!”

    小笠原家人丁单薄,难兴风浪借故灭了黑泽家后,它们必然不敢冒进岂萧浑沌的脑袋里能想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意识弥留之际,她将囚鬼向自己拉近了些,吃力的吐出十个字:“松鼠,收拾干净,斩草除根。”

    岂萧早算准了黑泽刚是个鲁莽的阴谋家,不过是借婚礼请君入瓮。但如果她不冒险赴宴,那就找不到理由一举歼灭黑泽世家。毕竟黑道有黑道的游戏规则,师出无名则人心难定。况且陈松淑的忠心和能力都让她很放心,在布置好周边工事后,她决然步上那刑架一般的高台。

    旧颜就让我们两年后见,成全你一个完美的婚礼。岂萧闭上眼睛,看见那个比预料中更大的阴谋浮现在黑暗里。

    《保守有时》

    我的二十六岁生日是安姿陪我过的。

    也不知道是谁教会她,反正那天一大早她就爬起来拽住我的手指大喊:“生日快乐!”

    岂萧不在,告诉过她早点回来的,但时至今日都没有看见她的鬼影子,估计她是皮又痒了,需要我的鞭子替她挠一挠。

    小鬼子的名字我已经按照岂萧的意思冠上了上川家的姓氏,虽然我知道自己有多讨厌这个姓,但在岂萧的坚持下,只好这样。

    安姿已经变成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的每点进步对我来说都是极大的身心愉悦。但有一点很奇怪,她居然越长越像岂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长阶段看谁多些就像谁多些。可也不对,她一天见我的时间比见岂萧的时间多得多,怎么会没天理的不像我?

    看那眉毛,那眼神,那动作,怎么看怎么都是邪气歪歪的,就连脾气都和岂萧一样阴晴不定让人摸不着底。

    “文小姐,乔爷到访。”王嫂上前来接过已经在我怀里睡着的小东西,将她抱回她房里。

    乔叔叔?今天不是工作日,他来莫非是有什么私事?

    前段时间他就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我找时间和他谈一下,但因为公事繁忙,几个大工程都处于准备阶段,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旧颜啊。”乔叔叔最近显老了些,双鬓已经有些发白,可精神还不错,他坐在长沙发上的样子让我想起父亲。“你今年二十六了吧?”

    “是的,乔叔叔。”

    “该考虑结婚的事了吧?呵呵,我盼把你嫁出去可是盼了二十年了。”

    “结婚?”我有些吃惊,这件我从没想过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被提到日程上来。

    乔叔叔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又放下,再端起,没喝,再放下:“旧颜,叔叔替你物色了个不错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有空和他见个面吧。”

    “乔叔叔,”我坐正了些,替他把茶杯里的水续满,满得都快溢出来:“我还没打算结婚,两年以后再说吧。”

    淡色的龙井茶汤在杯口由于液表张力形成一轮突起的光圈——茶半敬客,茶满逐客。

    我不想在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过多时间,安姿快要睡醒了,一会儿哭着要妈妈的小鬼可一点儿也不好哄。

    乔叔叔起身,那么多年来,他已经太了解我。

    “先相处几年,等你二十八的时候才好结婚呀。叔叔有事,先走了。”

    虽说乔叔叔待我视若己出,但终究不是亲生父女,无论明里暗里我们都隔着一层主仆关系。可很明显,现在,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易主了。九分钟的谈话,比他等我下楼的时间都要来得短些,可他已经向我表明了他的态度。他那只用在生意场上的风云面孔,终于也展示在了我的面前。莫非这里头有着什么不为我知的秘密?或是在这秘密背后蕴藏着什么利益?

    不想了不想了,不想想,也不能想。

    头又开始疼。

    自岂萧离开以后夜里常常被冻醒,连着感冒好几天,后遗症就是这支离破碎的思维与麻烦的头痛。身边有那家伙是很不错的,虽然她的体温异于常人的低不能当作暖炉用,但有几次夜里睡得轻时都会发现她熟练地把被我掀开的被子重新覆回我身上。

    “文小姐,安姿小姐醒了,正满屋子找您呢。”看,就是她这个烂脾气害得我昨天不得不中断季度会议回办公室哄她,不然执拗的家伙肯定会闯进会议室把我抓出去作陪。

    我可真是悲惨的慰安妇呀慰完大的还得慰小的。

    正要上楼去找她,谁知脖子突然被人搂住,弄得我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厥过去。

    “妈妈~”她吊在我背上,两只小腿不住向前后晃荡,若不是我攀住楼梯扶手,这会儿怕是早已连她一起翻下楼去。

    “安姿乖乖,先让妈妈喘口气好不好?”

    我转过头去抓她的小手,顺便看看她借什么跳得那么高:那么点小屁孩子在低我一阶的位置上是不可能够得着我的脖子的,这至少需要摸高一米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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