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怎麽会这样?”沈默了一段时间之後,顾瑞喃喃念著这句话。

    “怎麽会这样?”

    脑子里空荡荡的,有什麽东西揪著好痛。

    明明已经修养好的身体,却突然疼痛起来。

    好痛。

    ──顾瑞,我的人生啊,是从一条脏兮兮的河开始的。

    ──顾瑞,我并不因此而厌恶这个世界。

    ──我啊,比谁都深爱著这个世界。

    ──顾瑞,你想要得到这个世界嘛?

    ──顾瑞,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顾瑞,你爱我吗?

    “阮江明……”

    不知为什麽有温热的液体模糊了双眼,顾瑞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移动电话,想要叫急救车。可是慌慌张张之间,手机却摔在了血泊之间。

    被血污沾染的手机,看上去绝望而恐怖。

    “顾瑞……”因为疼痛而苍白扭曲的脸,薄薄的冷汗从额角沁出。

    “阮江明…”想要说对不起,可是声音却像是卡在了身体里一般,耳鸣,脑子里嗡嗡声不断。

    阮江明的声音像是来自未知的远方一般,即便语调还是那个语调,可是却却显得那样遥不可及。

    即便,他就在自己身边。

    明明应该已经痛晕过去的人却突然伸出了手。

    沾满血污的手,却是如此的温暖,紧紧贴在顾瑞的脸颊上,“顾瑞,我原谅你了。”

    顾瑞低头,看著面前的男人,对方依旧是那样风轻云淡的笑,看不透,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麽。

    那表情里的得意,让顾瑞觉得恐怖。

    为什麽要说这种话,我明明……明明…还没有道歉啊……

    为什麽要说这种话啊,为什麽说完之後露出那种表情啊。

    “阮江明!”顾瑞在一片枪声中突然喊了起来,“阮江明……呜呜呜…不要死……不要死…”

    顾瑞一边失声痛哭,一边撕扯著自己的衬衫捂住对方腰腹的伤口。

    可是对方还是轻轻闭上了眼,顾瑞拽著对方的手,那微弱的生命的迹象越发微弱。

    眼泪模糊了视线。

    “阮江明,阮江明,你不是说要帮我麽?你不要死,我还没翻身呢,你怎麽能骗我……”

    有坚硬的物体死死抵在自己的後脑勺上。

    他原本应该害怕的,即便是他,面对死亡的时候,也应该会觉得害怕的。

    可是此时此刻,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

    “说什麽呢顾瑞,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著翻身麽?”许承善略带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顾瑞转过身,看著面前的男人。

    清瘦,苍白,阴毒的脸。

    可以原谅他的事情很多,可是……为什麽心里渐渐燃起了比之前更甚的恨意?

    明明一直都恨不起来的。

    啊,不是恨不起来啊,只是习惯了,只是习惯了不反抗而已。

    条件反射而已啊,只是习惯了而已啊。

    原来是这样啊。

    顾瑞看著沾满了阮江明鲜血的双手,把脸埋了进去,浓浓的血腥味,可是这恨意,又从何而来呢?

    “顾瑞,终究还是我赢了。”身後得意的声音,听上去是那麽遥远。

    你又在和谁争输赢呢?

    顾瑞,你爱我吗?

    眼睁睁地看著许承善狞笑著对著阮江明补了好几枪,对准要害的部位,厚重的衣服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看上去满是绝望。

    顾瑞闻到了空气中鲜血和火药的味道,许承善揣著他的衣领,那张惨白而漂亮的脸凑到他跟前,“顾瑞,你後悔麽?”

    顾瑞没有说话。他不明白许承善问的後悔是指哪件事,毕竟这一辈子,他做过的错事数不胜数。

    许承善用拉开了保险的枪口对著顾瑞的太阳穴,“这眼泪是怎麽回事?”却又莫名其妙笑起来然笑了起来,“你也会哭成这样啊……”然而说到这里,又突然板起脸来,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眸凝视著顾瑞,“你最爱的人难道不是我麽?不是爱我爱到可以去死麽?那你现在又为什麽为了别人哭?”

    顾瑞尝到嘴角的液体,咸的,温热的,顾瑞抬起头,表情漠然,“是麽?”

    两个人的对话完全没有主题,满是答非所问的句子。

    许承善看了顾瑞一会儿,突然皱起眉来,脸上染上了几分怒意,揪著顾瑞的衣领对身後正在善後的手下恶狠狠道,“给我把他带回去!”

    手下看了眼一脸失魂落魄的顾瑞,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瑞躺在床上,他并不是容易沈迷於伤感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很多东西正在渐渐流逝,包括执著和求生的意志。

    顾瑞想,这应该不全是阮江明的原因,可是阮江明的死却一定是主因。

    顾瑞就这样被带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是的,最开始的那个城市,熟悉的街景和他曾经留恋过的居所。

    他以为他会有所动容,可是并没有。甚至连他自己都对此时此刻的心境觉得奇怪,除了阮江明死时的恸哭,之後的他显得如此淡漠。

    许承善把他软禁在他过去的公寓里,熟悉的摆设丝毫未变。

    “怎麽样,这屋子保持的不错吧。”

    顾瑞冷冷扫了对方一眼,对方却只是笑。

    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用细长的锁链锁在屋子内,行动范围只有卧室之间。

    顾瑞已经懒得去想这人这样做的理由了。

    许承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眼神里呆著几分玩味和笑意,“你看,事情都好起来了,合和会还是我的,公司虽然倒了,可是也没亏多少,最主要的……”说到这里,对方停顿了一下,“你还在我手上。”

    顾瑞忍不住轻笑起来,“那又怎麽样?”现在的他,在谁手上都只是个吃闲饭的。

    许承善却好像不这麽认为,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著顾瑞,“不怎麽样,只是你今後都得受我支配而已。”

    支配啊。

    顾瑞微微抬头瞥了对方一眼,这几个月来,他受得支配也不少了。

    被拴著链子,和狗也没多大区别,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你这样都不像你了。”

    许承善凑过来,一张脸依旧惨白,“什麽意思?”

    顾瑞轻笑,“以往我追著你求著你,你却总是避之不及不屑一顾,现在倒好,把我栓得那麽紧。”

    顾瑞话音刚落,“啪”得一声脸上已经火辣辣的疼起来,顾瑞捂著脸,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许承善也是有些失态,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那边的顾瑞。

    这情态,简直是一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的样子。

    顾瑞呆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许承善气急,恶狠狠捏住顾瑞的衣襟把对方压倒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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