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疑惑不已,举步不前,只有那彩儿不加犹豫,上前洗手,这样就揪出她来了。”

    王政君不禁暗道,太后英明。

    “本宫以前侍奉太后时,就常听先帝夸赞当时的母后鬼灵精怪,如今这计,当真是妙,本宫记下了,以后说不定也有用到之时。”

    张嬷嬷笑道,“抓出内奸,太后也放了心,让奴婢赶来向皇后娘娘报个信,还有呢,太后申时命阿澜姑姑去宣室殿,将她保太子的心意告知陛下,想必陛下不会因顾及太后而再生太子的气。”

    “原是太后…”王政君又是感动,又是释然,“怪不得本宫晌午到宣室殿陛下还是雷霆大怒,下午就好了许多,这件事发生在太后宫里,太后不许计较,陛下也就有了台阶下,不再说什么了。”她言辞恳切的向张嬷嬷道,“本宫与太子深受太后大恩,此生定不敢忘。”

    张嬷嬷叹道,“太后与先帝爷都那样喜爱太子,怎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呢?若能帮,自然是会竭尽全力相帮的,何况,太后说了,前朝的丞相,大司马等人还是支持太子的,有他们在,定会力保太子,让皇后不必担心。”

    王政君忍不住眼角犯湿,哽咽的“嗯”一声,“太后对太子的事也费心了,本宫心中歉疚,还请母后注重身体,多加休息。”

    “嗯,皇后心意,奴婢定会带到。”

    送走了张嬷嬷,王政君才注意到太子不在宫里,便问道,“太子不在宫里吗?”

    冬雪急忙上来道,“娘娘走过没一会儿,上林苑便差人来道,太子妃晕倒了。太子才急急忙忙的回了上林苑。”

    王政君叹气,“许言这么多年来,本宫知道她也不容易,太子心里不喜欢她,她却一直不争不抢,照顾太子与熹儿,井井有条,也辛苦了。以后她也会是皇后,也会步上本宫的这条路,可能没有宠爱,只有以礼相待,但她也要咬牙坚持,不能走岔路,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废太子的这场轰轰烈烈的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皇帝身体一直未有好转,王政君与太子不辞辛苦的几乎日日陪侍在旁,这样拖着到了五月,皇帝的身体急速恶化,太医令的人束手无策,直道天龙有命,无可逆转,恐就这几日的事了。

    连月来的折腾,王政君心中多少已经有了些准备,在听到这样的结论时,心里还是咯噔一跳,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她越来越远,如抽丝般,飘飘渺渺,抓不住,也留不住。

    她哑声道,“知道了。做好你该做的事,下去吧。”

    彼时史丹,匡衡,还有太子皇子等人陪侍在侧,自然也都听到了,王政君闭了闭眼,吩咐皇帝身边最为宠信的李总管,“还请李总管将太医的话如数带去长秋宫,告知太后。若是陛下问起,如实禀报吧。”

    李疍是自小跟在皇帝身边的宦臣,深受宠信,此时老泪纵横,边抹着眼泪,边道了,“是”。

    因皇帝大限就在这几日,三公九卿,后宫嫔妃,太子皇孙,几乎日日陪侍宣室殿,极尽孝道。

    皇帝一生都是英姿飒爽,朝气勃发。就算此时天命将尽,也一直是梳妆整齐,面含清朗笑意。王政君几次亲自为皇帝擦拭身子,皇帝甚至与她闲聊过往,忆起当年。

    相对于几个受宠的嫔妃,皇帝与王政君交心更多。

    “朕这一生,风花雪月,没有什么遗憾,除了…唉,不提也罢。朕从未觉得对不起谁,亏欠谁,现在大限已到,朕方觉得,一直忽略了默默陪在朕身边的你,其实说起来,对朕,对太子,对后宫,付出的是最多的,也是你。这么年来,你谦卑谨慎,处处为朕着想,也是苦了你了。是朕没有好好陪过你,甚至没有细细的看过你,现在想来,朕心里最放不下的,居然是你。”

    王政君默默的听着,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二十几年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却屈指可数,如今在他走之前,能听到这样一番话,仿佛以往经受的,隐忍的,都不算是委屈,而是满足。心里满满的,除了眼前这个人,再装不下什么。

    “谢陛下,与臣妾说这些,让臣妾觉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这样的坚持,臣妾会一直做下去,为陛下,为大汉,付出所有。”

    皇帝笑了,温柔的,信任的,是那种她从未见过的,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蜜意。

    王政君看呆了,她紧紧的咬着唇,手中不自觉的握紧他的手,感受着那最后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浓重情意。

    ☆、第二十七章 新帝

    五月十五这日,皇帝自觉身体再无法支撑,大限已到,彼时太后,皇后立于床前,皇子,嫔妃,王公大臣,皆跪倒龙榻之前。

    皇帝命丞相匡衡,侍中史丹,大司马许嘉等上前,交代定要好好辅佐太子,摄理朝政,保江山安稳。

    之后才看向一直眼眶含泪,难掩悲痛的太后,只道自己不孝,未能为太后送终,反而,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后已然泣不成声,王政君也是心疼不已,二十年前,太后就是这样送走了先帝,如今又要送走自己的儿子,何其悲哀啊!

    皇帝最后交代太子一番,让他好好治理江山,躬亲朝政。说完这些,皇帝已然是气若游丝,气息奄奄,最后看向王政君时,又好像透过她看向了五月春意暖阳的天际,半晌后,在殿内此起彼伏的抽噎哭泣声中,他淡笑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竟宁元年五月,汉元帝刘奭在长安未央宫宣室殿驾崩,终年四十二岁。

    六月,皇太子刘骜继承皇位,是为汉成帝。尊母后王政君为皇太后,长秋宫太后被尊为太皇太后,太子妃许言晋为皇后。

    七月,议先帝谥号为孝元皇帝,庙号汉高宗,葬于长安外渭陵。

    同月,定陶恭王刘康携母傅氏及家眷归封地定陶国,信都王刘兴年幼,尊其母冯媛为信都太后,居于上林苑储元宫。

    王政君被尊为太后,便由椒房殿移居长乐宫长信宫,刘骜初登皇位,却是皇权旁落,先帝在时,宦臣势力根深蒂固,再者傅昭仪傅昭仪外戚作祟,刘骜并不能为所欲为,大展手脚。

    刘骜一向甚为依赖王政君这个母后,如此几次来长信宫都是心生不悦,谈起此事。

    王政君道,“你父皇在时,宦官擅政,残害忠良,吏治腐败。所以你父皇生前极为宠信的中书令石显首先留不得,再则,傅芸,冯媛外戚皆在朝中身居高位,先帝驾崩,他们已然不是外戚,而是阻力,所以冯野王等人也不再适合于朝中为官,皇帝首要是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才能相互遏制,手握天子实权。”

    刘骜听得是连连点头,又问道,“母后觉得谁人可以重用?衷心效忠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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