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听说的趣事,未曾想,容名琛忽然开口说出这句突兀的表白。

    两人之间原本热切的气氛倏地变得微妙。

    楚沉晏曾接受过无数表白,对方有男有女,他早已习惯拒绝。然而,容名琛却不同。他是他的朋友,是他过去的助理,是他曾经的上司,是他前夫的表弟,甚至还救过他的性命。虽然易玄曾提过容名琛的心思,但楚沉晏始终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因为对方一直和他们保持着正常的距离,从未逾矩。

    楚沉晏根本没想到容名琛会突然表白心意,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对方。在经历情伤之后,他现在没有心情考虑感情上的空白。

    “名琛,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容名琛不在意他的拒绝。他深深地凝望着楚沉晏:“沉晏,你不用急着拒绝。我从做你助理的时候就喜欢你,反正已经这么久了,我根本不介意再多等。过去我不知道你能接受男人,始终没有开口,结果眼睁睁看着你结婚;现在,你重新恢复单身,我也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你不需要有负担,就算不行,我们也还是朋友,一切还和过去一样。”

    楚沉晏没有在酒会上待得太久,再留实在有些尴尬,而且他家里还有个叫托蒂的小家伙。

    临走前,楚沉晏下意识抬头,再次望向之前的方向。二楼转角处依然空无一人,看来只是他的错觉。

    楚沉晏视线尽头的后方,在他的目光无法到达的角落里,一高一低两个身影隐在黑暗之中。

    易天正默然地站着,双手攥得死死的。

    与楼下的欢歌笑语、灯火通明不同,他们所处的角落静到死寂,昏暗中,尘封着无法告人的秘密。

    垂首看向勉力支撑的哥哥,对方如今病重的模样令易天心痛不已。

    不久前,昏迷数日的易玄终于在病房中醒来,易天握着他的手,激动地几乎不能言语。易玄反而很平静,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开双眼。

    待稍微恢复些,易玄便交代他:好好接手公司,保护自己;如果楚沉晏未来有困难,尽可能地帮忙。

    易天存着很多想法,他忍不住将自己和唐心谈话时的疑问都说给易玄听,他有太多不理解,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使劲地抓住哥哥瘦削的手,得到的是易玄的叹息:没什么可理解的,这是他个人的选择。他现在只希望易天能替自己保守秘密,保重身体,就算以后他不在了,也能坚强地走下去。

    易天不禁回想起唐心的话。他哥哥的确是真的没有期望任何人的理解,也从未尝试过感动任何人。易玄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的世界只有他爱的人而已。他会把秘密带入自己的坟墓。

    之后,易天亲眼目睹了哥哥拖着病重的躯体完成最后的安排。他已经知晓真相,易玄不再瞒他:楚沉晏的顺利解约,身边工作人员的去留,白飞舟的公司股份,苏原非新电影的投资……

    他不知道易玄是不是即将离开,也不知道他将去何方。

    易天隐隐有种直觉,易玄今晚悄然来到白飞舟的酒会,代表了某种信号。

    他很不安,很不放心,执意陪着一同前来。

    易天不知道哥哥看到楚沉晏是什么样的心情,尤其是看到对方和容名琛亲切交谈的时候。如果易玄不是身患绝症,楚沉晏身边的位置又怎么可能轮到他人。

    离婚后,楚沉晏重新走到人前即将涅盘重生,而他哥哥易玄则在精神审判的高台上逐渐走向死亡。

    没有人知道,根本没人知道。

    他闭上眼,不忍再看。

    易天身前的轮椅上正坐着一个男人,面容被窗外洒入的月光勾勒出消瘦而憔悴的边缘。夜色中,眸间静静地流淌着深刻而浓烈的眷恋。

    从酒会开始,他就一动不动地望着楼下某点。

    他自始至终地沉默着,直到他有如实质的目光被察觉,楼下那人忽然之间仰起头。

    他们两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个隐藏,一个不知。

    男人艰难地用双手撑起虚弱的身体,睁大双眼,尽全力将对方的身影镌刻在脑海中,他的发丝、额头、鼻尖、双唇……

    其实,楚沉晏早已烙印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视线在空中交错的瞬间,易玄仿佛回到了过去,时光的碎片在记忆中闪动,飘落眼前:他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楚沉晏的时候,第一次溜入后台偷看对方的时候,第一次梦到对方的时候,第一次意识到喜欢对方的时候,第一次在国外邂逅的时候,第一次直视对方双眸的时候,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自己蹩脚到家的求婚,两人简单却幸福的婚礼……

    离开之前,易玄只想再多看楚沉晏几眼。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倚着车后座,楚沉晏在微醺中呼吸着鼻间的冷香,窗外的黑色天幕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不知为何,他在今晚的酒会上总觉得魂不守舍。明明一切都很正常,明明没有人在注视他,楚沉晏没来由地一阵又一阵的心悸,许久无法平静。

    回家之后,保姆已经给托蒂洗完澡,小家伙套上小黄鸭睡衣躺在床上。楚沉晏洗去一身疲倦来到床前,见托蒂还抱着本书边看边等他。

    “托蒂,小朋友要早点睡。”楚沉晏轻柔地摸摸他的脑袋,为他盖好被子:“晚安。”

    “楚,晚安。”托蒂在他怀里找到习惯的姿势和位置,很快甜甜睡去。

    在小宝贝平缓的呼吸中,楚沉晏很快也有了睡意。

    夜半时分,楚沉晏从深眠中缓缓睁开双眸。他的私人手机正在床头柜上不停闪动。这个号码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会知道,他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捞过来。

    把蜷在他怀里的托蒂放到旁边,楚沉晏一时看不清来电,黑暗中,他直接伸手滑动了接听。

    “您好?”

    楚沉晏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闭着双眼将手机放在耳边,思绪其实已经开始游离。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

    当他即将再次陷入梦境时,耳边缓缓响起一个声音:“沉晏。”

    楚沉晏似梦非梦,下意识开口:“阿玄,你怎么……”还没说完,便猛地收声。

    他彻底清醒了,刚才无意识的那声“阿玄”令他浑身无力地深陷在柔软的床榻间,动弹不得。楚沉晏沉默着,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挂断电话;然而,不知为何,意识却在抗拒执行。

    “沉晏……”耳畔边的声音仿佛很遥远,又仿佛近在咫尺。“沉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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