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是管家带人上来结束这场闹剧。

    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冷峻的齐冀,只是一直没有松开握着我的手。我有些无语,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扶他下了楼,回到病房里躺好。

    病房里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大概是听到了消息。但他们训练有素,哪怕心里再多疑问,对我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就是那位王管家在看到伤口后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顺手给齐冀递了杯水。

    谁知他接过杯子,突然低声说:“我要喝橙汁。”

    我一时没懂他的意思,直到看清他眼里含着的深意,立刻有些不自在起来,声音几不可闻:“等,等你好了……”

    医生亲自给他处理好伤口,就和王管家一起出去了。齐冀看着我,眼睛里缓缓地聚集着笑意,然后拉着我的手蹭了一下额头,一手都是汗。

    他不太明显地咬了一下嘴唇,又皱起眉头,“汗好多,不舒服。”

    “我叫护士来帮你。”我站起来按铃。

    谁知他抓住我伸出的手臂,就往怀里带去。可我事先有了警惕了,没被他得逞。他见状挑了挑眉,眼睛一眯,懒懒散散地问我:“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我还是试着和他讲道理:“让护士来帮你,护士做不了就让护工来。他们是专业的,你的伤口刚开裂,别任性好不好……呜……”

    我话说到一半,愣愣地看着他抬起身凑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贴上我的唇,堵住我的话。他的嘴唇温度有些低,但刚刚喝了水,湿润又柔软。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呆住了,竟然愣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

    “……喂,你……”

    等我回过意识后,手臂已经撑在了床上,又为了不压到他,上半身摇摇欲坠。可他还不放过我,修长苍白的手指勾了勾我的下巴,让我克制不住地往他怀里倒去。

    然而他似乎很满意我不受控制的样子,微阖着眼睛蹭了蹭我的脸颊,又咬了咬我的鼻尖,开口道:“既然我不说,你就什么都不懂,还爱自己乱猜,那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有我来开口好了。只要你问我,我就回答你。”

    我脑袋晕乎乎的,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徒劳地劝道:“你别,别闹了……我让人进来……会感冒的……”

    他挑了挑眉,“啧”了一声,并不理会我的挣扎,温热的手掌直接带着我的手指一路向下,直到我的指尖触摸到一片膨胀的、跳动的滚烫。

    我一惊,猛地想要松手,却被他牢牢按住。

    他却笑了起来:“它不允许呀。”

    ——

    我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流氓,无耻,卑鄙在心里来回滚了个遍儿,我气得要死了,又深深震惊于面前的这个仿佛陌生的人,百感交集,始料未及。我的脸颊迅速充血,最后居然产生了一点儿落荒而逃的情绪。

    然而他的手臂一直箍着我,看出我的意图,仗着我不敢用力更加得寸进尺起来,说话声带着些鼻音,“你帮我,好不好?我不要别人,我不愿让别人来,我只要你……”

    我听到耳朵里,脸臊得更厉害,眼睛眨得飞快以躲开他放着光的视线,嗫嚅道:“那你,你放开我,我我我帮你……”

    “好。”他笑了起来,鼻尖划过我的脸颊,终于松开了。

    我算是没办法了,七年的时间兜兜转转,又被他吃得死死的。

    浴室里一应俱全。我找了一个小盆打了热水,从架子上取了毛巾,一起拿出去。又从衣柜里帮他找了棉质的衬衫和睡裤。

    这时齐申刚好从书房里出来,急冲冲地跑到卫生间去。我看见秦浅还坐在书房里面,愣了一下,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无所谓了。自从我被迫来到这个高级的病房,生活就像是做了过山车一样,不过两三天就打破了七年的坚持。

    不知等林林回来后,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杀进来把我绑出去。

    “泽泽。”齐申突然喊住我,他跑到我面前扬起头来,手指却捏着衣服边儿,“我没带铅笔……你把那几只铅笔借给我。”他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道,“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你还给我,我送给你好了。”我说着于是又去行李箱里翻铅笔,一边翻一边说:“刚刚是在看我给你的书吗,怎么样,好看吗?”

    “还可以,就是有些幼稚。”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然后又站近了一点,“我才不像你要送书的那个小孩,他肯定看不懂的!”

    我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满脸写着“你信不信”的表情,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说他不够谦虚了,只好摸摸他的头,把铅笔给他。

    “你的秦老师是在给你上课吗,他不只当你的小提琴老师吧?”我随口问他。

    他躲了一下我的手,没躲过,一本正经地说:“小表叔是爸爸的助理,很厉害的。”

    那就是了。难怪林林一只那么紧张我,大概之前我和齐冀的事情,他都从这里得到了消息。

    齐申回书房继续看他的书,只剩下我和齐冀两个人。他此刻已经躺回了床上,墨黑的发丝散在枕头上。我回头的时候发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像深夜的大海上,灯塔撒下的波澜的光。

    当我走到床边,他回过神来,立刻露出浅浅的笑容,自觉将被子掀开,又一颗一颗地将扣子解开。躺在床上非常不好脱衣服,但是他伤口刚刚裂开一次,我只好在他脑后垫上两个枕头,使整个背部悬空出来,还用一只手虚虚地扶着,怕一个不小心又让伤口裂开。

    所以他几乎等于被我抱在怀里。

    我快速地将他的背部擦了两遍,再用其他毛巾擦干,然后把枕头取掉让他平躺着。可当我给他擦背的时候,他突然将头微微抬起来,刚好能碰到我的肩,低沉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他说:“我笑齐申。”

    我没懂他的意思,“他有什么好笑的?”

    “笑他别扭。”

    我就懒得跟他挤牙膏一样的说话了。他却自顾自的,“你送了他书,却没送铅笔……他想要你把铅笔也送给他,但又不好意思。”

    我愣了一下,“什么?”

    不过刚一开口,我自己就知道答案了。我有些难以置信的,“我觉得他看不上那些铅笔……”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我将枕头抽走,让他平躺在床上,将毛巾在水中揉搓了几下,拧干。

    “如果是这样。”我突然压低了声音,听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应该更加关注他,多和他接触。小孩子这样都是和父母有关的。”

    他挑了挑眉,大概是赞同我的观点。

    然后又谦虚地补充道:“这样,那你也要好好努力了。”

    “……我还是叫护工进来吧。”

    ——

    但我觉得,他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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