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

    陈还一想去抢手机,“让我告诉他一声。”

    陈父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陈还一,你还要脸吗?!”

    陈还一脱力地坐在地上,我不要脸,我只想要你们接受他,想让你们好好的,他也好好的。

    一整包烟都抽完了。

    东方天边已经泛出白色。

    林开打开相册看那张旋转木马照。

    霓虹灯照亮的黑夜里陈还一坐在旋转木马上,朝他飞吻。

    表情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林开分明从照片上看出了明媚的笑,就如太和殿重檐庑殿顶上的金色阳光。

    他从手机的音乐app里搜出那天听到的歌。

    from the love of my fort

    from the fear of having nothing

    from a life of worldly passions

    deliver me o god

    from the&o be&and

    from the&o be&ed

    from the fear of being lonely

    deliver me o god

    and i shall not ;i shall not want

    when i taste yoodness i shall not want

    i shall not want

    林开想,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是六年前那个失败的轻生者,你会惊讶吗,还会如此爱我吗。

    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是你拯救了我。

    在那个黑夜里。

    在之后无数个黑夜里。

    太阳完全升起。

    林开打了一个电话给陈还一。

    关机。

    正午。

    林开又打了一个电话。

    关机。

    下午的时候林开还坐在车里。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不管几点,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林老师,相信我。”

    我相信你。

    下午三点。

    林开的手机响了。

    陌生的号码。

    “请问是林开副教授吗?”

    “我是。”

    “我们是本校纪律检查委员会,有学生家长实名举报你利用职权性侵及虐待学生。请你来一趟纪检委办公室。”

    the final chapter

    你们有你们的爱与正义,我也有我的爱与正义。

    ——致我们的父母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办公室。

    三张连排书桌后有三位老师,两女一男。

    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叠a4纸和一个茶杯,右边的女老师桌上有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笔记本边有一支钢笔。

    办公室的门是朝内打开的,陈还一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敲门那只手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是新伤未愈的疤。

    中间的女老师点点头,“请进。”

    陈还一走进去。

    面对三张连排书桌有一张学生座椅和一张小桌,桌上有一支水性笔,一张a4纸和一瓶矿泉水。

    中间的女老师又道,“请坐。我姓李,这边是韩老师,这边是负责记录的文老师。”

    “各位老师好。”陈还一坐在那张不甚宽敞的学生座椅上,心中酸痛难当,不知道林老师是不是也坐在这里过,他觉得挤吗,他觉得委屈吗,他会失望吗。陈还一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恶龙,将公主掳到自己的巢穴。于是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中间的李老师道:“陈同学,我们接到你父母的举报,所以想找你了解情况。你的话全部都会被记录在案,但是你可以放心,一切只做调查的用途,我们会保护你的隐私安全。”

    陈还一问:“你们也会保护林老师的隐私安全吗?”

    李老师微讶,答道:“只要那是无关违纪的部分。”

    “我明白了。”陈还一问:“各位老师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还是我直接开始说?”

    李老师道:“你直接说出真实情况就行。”

    陈还一闭眼静默了三秒,然后看着眼前的老师,眼神沉静,缓缓开口。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林开。

    下意识地,就在模仿那个人说话的姿态与语气。如果你可能被伤害,就让我来保护你,就像你曾经保护我那样。如果你不在,就让我变成你。

    “其实,在我来之前,我的父母对于他们昨天上午的举动感到非常后悔。可以说,那是他们遭遇重大打击后的不理智行为,类似,应激反应。我花了一些时间让我的父母冷静下来,和我进行理智的对话。”陈还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剃须刀刀片割出来的伤口,又抬头环视了一圈三位老师,“抱歉给各位老师添麻烦。当我的父母告诉我,他们举报了林老师的时候,我跟他们说,当我去作证的时候,我会说出事情本来的样子,而不是他们想象的样子。”

    “在我说出所有事情之前,我有三个问题想要向老师们确认,虽然,我已经查过相关的条例,但是,毕竟您三位才是这方面的权威。”

    李老师看向陈还一的目光锐利,严肃道:“你可以问你想问的,但是不一定能得到答案。首先,你要搞清楚,你所说的事实,应该是纯粹的事实,它不应该需要任何前提条件。所以,无论我的答案是什么,希望你的答案都不会变。我们了解真相的途径,不止你。”

    “当然。”陈还一诚恳道,“那么,我先说出我的答案,再向您请教问题。”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去年林老师回国的时候,我与林老师相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是本校的教师与学生,我们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了——这和所有其他的邂逅都没有什么区别。后来我们知道对方的身份,囿于世俗成规,分手了。此后五个月,我几乎日日后悔,后悔自己缺乏勇气,与本可携手一生的人擦肩而过。后来我恳求林老师与我复合,他没有同意,只恪守教师本分,对我悉心指导,从无越矩之处。后来我一直追求林老师,终于等到他。我的父母会举报林老师,是一方面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人的天性就是,当觉得两个人有错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责任都在那个与自己关系比较疏远的人身上,同时认为与自己关系更为亲密的人没有责任。我可以理解我父母的行为,但是我没有接受,更没有认同,我现在需要更正这个错误。另一方面,”陈还一自嘲地笑了一下,比起父母,这些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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