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

    王悦刚一走进那铺子,伙计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态度与前两日那副打发叫花子的模样截然不同,被吓到了的王悦盯着他看了会儿,想了半天,明白了,估计是听说那传言说他要入赘杨家了,这儿上赶着献殷勤。

    王悦没多说什么,他昨晚上咳了一晚上的血,胸口阵痛难忍,他现在能站稳就不错了,没空与这伙计打交道,他付钱拿药走人。

    “公子慢走啊!”

    王悦走出去大门还听见那伙计追出来喊了声,王悦回头的力气都没有,懒洋洋地摆了下手。

    这日子闲得让人恐慌。

    走到巷子里头的时候,王悦忽然侧了下身,一枚竹筒朝他扔了过来,从他身上擦过后落在了他脚边,他看着拐角处那群七八岁大捂着耳朵的孩子,随即听见脚下一声爆鸣声,他冷不丁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手中的药摔在了地上。

    一群小孩子瞧他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肺痨鬼!你又来买药啊!”“肺痨鬼你还没死啊?”“快跑啊!”

    王悦看了他们一圈,又望了眼脚下的竹筒,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了,这群小孩自己鼓捣出来的玩意,硫磺木炭什么往竹筒里塞了点,一点能炸开。他看了眼朝他扔竹筒的小孩。

    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能玩的东西,万一点火的时候弄不好炸开了,这帮小孩的爹娘要哭昏过去。

    王悦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忽然笑了下。

    小孩子朝他做了个鬼脸,“肺痨鬼!”他们开始唱童谣,小孩子的语调很快,又是扬州方言,王悦有些没听懂,不过隐约“肺痨鬼”、“脂粉郎”、“杨家”几个字还是听懂了,估计是把他的事迹编成童谣唱了。

    王悦瞧着他们,笑道:“唱什么呢?教教我啊。”

    小孩子嘻嘻笑着,“肺痨鬼!肺痨鬼!你什么时候死啊!”

    王悦笑了下,垂下头去,再抬起头时眼神阴森森的,一群小孩子给他的眼神唬了下,下意识往后退,却又不跑,王悦望着他们,侧过头避过了他们扔过来的点燃了的竹筒,道:“往后我再瞧见你们扔这东西,我夜里头去你家找你,如何?”

    “骗谁呢!你进不来!”

    王悦望着他们,嘴角有很诡异的弧度,一点点上扬,一点点勾起来,然后笑了下。

    一群小孩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王悦忽然刷一下站起来,一群小孩立刻作鸟兽散,骂着“肺痨鬼”便跑远了,王悦低头拍了下衣袖,失笑了下。大约是觉得有些好笑吧,他把地上的药一包包捡起来,一抬头却瞧见面前站了个捂着手的红衣裳小姑娘,模样有些瑟缩。

    王悦望着他,小姑娘忽然朝着他砸了两个东西,扭头就跑,王悦以为是什么石头之类的,随手一揽,到手发现是两块糖。

    红纸包着的方糖。

    王悦顿住了,心里头瞬间明白过来,大约是小姑娘可怜他混得太惨了,又不敢拔刀相助,小孩子也没啥东西,省下了两颗糖送他。

    这种红纸包着的糖过年时候很常见,估计是从那时候偷偷省下来不舍得吃的。

    小姑娘跑远了,王悦抓着两颗糖,忽然笑了下,胸口阵阵疼痛传来,他站了半天有些吃不消,往前走又觉得头晕,索性席地在巷子旁的院子前坐下了,他随手拆开一颗糖放在了嘴中,一点点咬着。

    糖一点点化开,一丝丝的甜腻往舌尖上缠。

    胸口不知道为何越来越疼,王悦有些想咳嗽,又怕咳血,忍住了,他伸手抓了一旁的药,低头盘算着该怎么煮,分多少份,这味药确实难买。他正想着,巷子那头有脚步声传来。

    王悦没留意,抓着那包药低着头算计。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了下来,王悦看见了一角雪色的衣摆,他顿了下,抬头看了眼。

    手中的药摔在了地上。

    巷子里头静极了,大朵开败了的琼花往下落着。

    终于,王悦低声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杨家大小姐,你的狗粮正在送来的路上,请注意签收。

    第126章 告官

    王悦坐在台阶上, 谢景低下身望着他, 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中,那力道真大,王悦几乎听见了骨头的咔嚓声,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将他裹住了, 他无一处不是战栗, 伸出手去将人一点点抱紧了, 手指压进谢景的背上,指节弓起来,隐隐发白。

    “要命。”他抓住了谢景背后的头发, 一点点攥在了手心里头, 他不能见着谢景, 一见着他就会跌到魔障里头去, 万丈深渊一脚踩空。

    谢景抱着他,眼眸里头的冷清不知何时不见了, 黑色汹涌,在王悦低声说话的刹那间暗潮掀起巨大的波澜,他低头抵着王悦的额头,道:“看我。”那声音听不出起伏, 喑哑得让人心生震撼,“看着我。”

    王悦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骤然发紧,药散在脚边往下滚去,他感觉他这条命要交代在谢景这双眼中。

    “王悦, 看着我。”那声音越发低沉沙哑下去。

    王悦真的听谢景的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要把这一眼刻到心里头去,刻到命里头去。扬州城的琼花开败了,前两日这巷子里老树枝头还挂满了琼花,而今扑簌地快掉干净了,春风十里的大好风光谢景没能赶上……王悦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彻底乱了,他盯着谢景的脸瞧,不知该做什么好,说什么好。

    手指一点点攥紧了谢景的衣领,终于,他扑了上去。

    下一刻他就被谢景捞住了,谢景用力地将人压入了怀中,下巴轻轻抵上了他的脑袋,王悦轻微颤抖着,两相无言。

    院子里头生着火。

    看完曹淑的书信后,王悦捏着那书信望着最末“好自为之”四个字沉默良久,终于,他抬头看院子里头给他煎药的男人,想了大半天,他坐在阶下低低喊了一句:“你还要我吗?”

    谢景拨着柴薪的手微微顿了下,扭头望了眼他。

    王悦坐在台阶上,脚下是未锄过的青草,他捏着那书信望着自己,一双淡色的眸子瞧着复杂又忐忑,他开口道:“我的病还能治,花钱就行。”言下之意我还有救。

    谢景望着他。

    王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半天来了一句,“我没钱了。”这句是实话,他这一年来快穷疯了。曹淑当日把他推上了船,他正吐着血,迎面一袋金子砸了过来,他那时候还不懂世道艰难,行船行到一半,想到从此山水不相逢,悲从中来,松开了手,一袋金子送了河神。王悦日后每次买不起药夜半吐血吐到昏死过去时,他就想撑船回秦淮河捞金子。

    谢景瞧他似乎要起身,走过去拦住了他,“别动。”他低声说了一句,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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