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股酸涩哽在喉咙,为了眼前这两个阴差阳错的周淇生。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周淇生清了清嗓子,对淇生说道,“既然死胎是我,那为什么你会头发暴长,非人似鬼?”

    淇年心下一惊,握紧了淇生的手。

    淇生没有回答,只见他的发迅速地长长,漫过他的肩膀、背脊,披拂到地上,乌如泼墨。他慢慢地睁开眼,眼中赤红一片:“你是说现在这样吗?”

    周淇生一下跌坐到地上,艰难地往后爬了几步。而淇年则惊骇地发不出声音,只是手心里微微冒起冷汗,他握着淇生的手更是在微微发抖。

    淇生转头看淇年,宠溺地抚过他的发,嘶哑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鬼,或许,我真的成了鬼……”

    窒息的沉寂在三人中间弥漫。古旧的阁楼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片阒静中被遽然放大。

    最后,淇年低低笑了,古怪压抑的笑声:“是人是鬼又如何呢?今日过后,我也不知自己将会是人是鬼,或者永远消失。”

    周淇生也低哑地笑了,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把手撑在椅子上:“鬼又如何?我也是鬼,我为什么要怕你?哈哈哈哈……”

    淇生看着两个已近疯魔的人,低低嗤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就在此刻,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俊秀的青年站在灯笼的彤光下,面上是血色般流转的光影。他笑道:“他非鬼,只是魔气附骨罢了。”

    “呃……芳叔?”淇年呆了半天。

    周临芳慢腾腾地走进屋:“不欢迎?”

    “你是谁?你怎么进的来?”周淇生再次升起逃离的欲望。

    周临芳淡淡一笑:“我是这个家族的祭品,自然每一处都是到得的。”

    淇年的心里也骤然升起了希望,他怎忘了芳叔曾答应过要帮助他!作为曾经的祭品,他一定知道许多!

    “魔气附骨,是什么?”淇生只是定定地看着周临芳。

    “魔,是杀,是恶,是这世间的恶念所成之鬼。你命气遭劫,命格已破,于是恶念附骨,魔气蚀心。”周临芳挑起眉角,似讥诮似明了。

    “恶念?”淇生喃喃道。

    周临芳冷笑一声指着淇年,对淇生道:“他是你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你想握紧他、困住他、霸占他!你想日夜与他相对,你想与他相拥至窒息,你想与他一同化为白骨。你至死不愿放过他,成鬼成魔不愿放过他,来生来世不愿放过他。”

    淇年呆呆地看着淇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淇生也定定地看着他,眸子里红光一闪。

    周临芳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又指着周淇生道:“你恨他,想要吞血食肉嚼骨!你恨他毁了你的一生,如果他不存在,你才是个真正的人!你会有身份,会有自己的名字。你会有父有母,会有亲戚朋友。你可以生活在正常人中,你不知鬼怪,不用恐惧黑暗!”

    淇生又缓缓转头,去看目瞪口呆的周淇生。一瞬间,他眸里红光巨现,仰天长啸,乌发竟层层化为血红。

    “哥哥……”淇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心疼。他想起初见时,那人清冷讥诮的样子。而现在,非人非鬼的淇生站在那里,被人用言语剖心挖骨!淇年握紧拳,想要阻止那来意不明的周临芳。

    “恶意!你的恶意早已入骨,从你知道自己被调换了身份后,他们就一直蠢蠢欲动!忍得辛苦吗?哈哈哈……”周临芳尖刻地笑了起来。

    “够了!”大喝一声的人,竟是周淇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够了!他就是应该恨我才对,用不着你来挑拨!”

    淇年看着自己的亲生哥哥,竟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周临芳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转头看着红发红眸的淇生,冷哼了一声:“杀了他!”

    “不!”淇年挡在周淇生前边,死死看着淇生:“哥,你别这样,不要让他控制了你!”

    周临芳嘿嘿一笑:“你看,他还护着别人,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杀了他们!取回属于你的一切!”

    “哥哥!”淇年看着淇生缓缓抬起手,五指的指甲尖锐异常……

    淇生红色的眼眸里光华流转,竟似有前言万语,他死死看着淇年,粗哑地唤了一声:“小年……”然后,抬起了手……

    “不!”“不要!”淇年和周淇生齐齐喊了出来。

    一指入心,断心魔;一指剔骨,斩鬼魔;一指命宫,杀烦恼魔。

    淇年看着鲜血淋漓的淇生,目眦尽裂,一下竟犹如被抽去生气,跌坐到了地上。

    周临芳看着淇生,摇摇头:“这孩子对自己真是够狠的……”

    第九章   凶神之祭

    淇年已被决绝的淇生吓呆了,他慢慢地爬过去抱紧浑身是血的淇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巨石,窒息得想吐。

    淇生握住淇年的手,似乎在笑,但是脸上的血污遮掩了他的唇角。

    “啧啧,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他是命气缺损之人,在这极阴的宅子里没那么容易死。”周临芳撇撇嘴,“况且只有剔除了附骨的魔气他离开这阴宅才能活下去。”。

    周淇生这才惊喘了一口气,抱怨道:“不早说,我这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周临芳白了他一眼:“人家小两口要生离死别,关你什么事?”

    周淇生略过他的揶揄,只道:“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死在面前,谁不惊悚啊?”

    淇年呆呆地看了那二人一眼,这才沙哑道:“他没事?”

    “啧,吓傻了?”周临芳摇头。

    淇年一下子又哭又笑起来:“哥,哥……”他只呐呐着叫哥哥,也不知该说什么。

    周淇生神色一松,故意插科打诨道:“完蛋了,我弟弟有恋兄癖呢。”

    有了这一出后,淇生更是苍白如纸,一副没有了生气的样子。打理好命途多舛半死不活的淇生后,四人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芳叔你既然知道哥哥魔气附骨,为何如今才说?”淇年忍不住抱怨。

    周临芳摇头:“我们一直都被你爷爷骗了,我也是今日才知他们二人竟被掉包。亏你爷爷想得出以阴气养他命损,如果他们没有调换身份,那他生活在正常的家庭肯定多灾多难、生不如死。”

    “这么说那老头是为了他好?”周淇生吐血道。

    周临芳皱眉:“这样确实对你们是最好的。”

    “芳叔,求你告诉我们这祭祀究竟是什么吧!”淇年半抱着淇生,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事已至此,我自然是要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周临芳叹气,“这一切还要从贪念说起,自古并非没有用风水之术换得敛财之法,不过多数敛财阵法都是金钱鬼磨一类,耗用了子孙的福运。虽富极一时,但数代以内便会家道中落,穷鬼缠身。或是借用他人福运,但终究有得有失,必须自身偿还。周家祖上迁至此地,并非大富人家,克岐公后再无功名。行商则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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