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温钰仰头,晏清江已飞回了参天神树之上,拢袖踩在枝桠间,低头俯视,散发半遮盖在他脸前,神色不明。

    “保重。”晏清江端端正正拱手作揖,温钰遥遥下拜回礼。

    三日的日夜相处,皆无声地拢在了这十丈的间隔之中。

    *****

    温钰换了初来时的衣裳,裹了黑裘大氅,跟着莫中天往结界的出口走去。

    莫中天似乎对降仙峰有着深刻情感,温钰第三次重游故地,一颗心都是颤抖的。

    莫中天将他甩手扔回降仙峰峰顶的水潭边,一脸嫌弃道:“可莫要再回来了啊,虽说如今你也算我后巫族人。”

    温钰懒得理他,只蹲在潭口拿竹筒盛了两桶水,塞好了筒盖,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他起身拍掉衣袖袍角上不慎沾上的水珠,对莫中天礼貌揖别:“还望长老日后莫再将人认错。”

    莫中天哼道:“笑话,老夫——”

    “——引来旁的事端。”温钰没让他说完,打断他又道,“再会!”

    温钰说完,背着手施施然已往山下走去。

    莫中天在他背后跳了跳脚,吹胡子瞪眼地穿过结界也走了。

    温钰下得半山腰不由回头,他拢了拢被风吹开的领口,遥遥向上望去——北疆严寒,连绵不绝的山峰上积雪经年不化,而那个神秘而又美好的世外桃源,早已隐入云雾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庆安二十一年,六月十八,小署。

    历经四月有余,温钰携一位神秘人物归朝,此人修道已逾百年,相貌仍似少年人,且医术高明犹善炼丹制药,居于北洵江畔,五行喜水,名讳补其所缺,乃为“任沧澜”。

    帝心甚悦,留那少年于太医院中,又封温钰为正四品司天监,赐官宅一座,以示皇宠。

    *****

    “好!今天就到这儿啦!”梁导灭了“录音中”的指示灯,隔着玻璃窗对傅云舟笑容满面地大声喊,“小傅,辛苦啦!明天见!”

    傅云舟单只手卸掉耳麦,推门出去,裴琰拎着两兜东西站在楼道对他做口型:“胖大海

    买了,晚饭也买了。”

    傅云舟笑着点点头,裴琰抬起空着的手,在半空比了个小人走路的姿势:“走吧,我们回宿舍。”

    傅云舟站在门前没有动,他等裴琰先一步转了身,这才自言自语地轻声说:“好。”

    *****

    裴琰跟傅云舟专业不同,宿舍却分在了一起,傅云舟喜欢躺在床上看书,分床铺的时候

    便选了相对亮堂的上铺,裴琰睡他对面下铺,说起话来更方便。

    虽说裴琰专业已经没课了,他又在公司转了正,分了宿舍,但他还是习惯每晚回学校住。

    傅云舟摔伤那一日,正巧碰到裴琰通宵加班,结果某人就出息了。

    等他们回宿舍,一伙宅男正好也刚出食堂,眼瞅着裴琰跟傅云舟俩人在宿舍里瓜分武家私房菜,口水滴答滴答就往下淌。

    裴琰转头给了另外俩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潘绍跟张坤瞬间就乖了,俩人各自捂着自己的肚子靠着墙壁喊好撑,傅云舟简直哭笑不得。

    吃完饭,裴琰收拾了桌子,去倒垃圾,张坤从上铺探出个脑袋说:“哎,云舟,我总觉得裴琰比咱们年长十岁八岁的,裴爷这气势见天儿长啊,怎么今天一股子沧桑味儿?”

    傅云舟正在衣柜前找衣服,闻声仰头笑了笑:“他打小就这样,跟他出去人家都以为他是我哥。”

    “何止,”潘绍也插了句嘴,“你大一来报道那天,我真以为他是你爹!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傅云舟随手揪出件外套丢他。

    潘绍迎面被罩了个准,正摘了衣裳打算气势汹汹丢回去,冷不丁门开了,裴琰叼着烟往门口一站,眼神一扫,潘绍就势咳了一声,识时务地把手中的外套温柔地摊在腿上叠叠好,恭敬地两手捧过头递给傅云舟,掐着嗓子扮太监:“主子,奴才给您把衣服叠好了,请笑纳。”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裴琰也忍不住笑了,接了他手上的衣服,还摸摸潘绍的头,含糊地道:“真乖。”

    一屋子人登时笑翻了。

    闹完也该睡觉了,傅云舟去厕所擦了擦身,等他出来,裴琰已经给他铺好了床,他坐在张坤下面那张铺,道:“你睡我这儿,你那胳膊不方便,我睡上去。”

    傅云舟点头,正要脱鞋上床,裴琰转身递了个水杯给他说:“喝了胖大海再睡。”

    傅云舟犹豫道:“这大晚上的......”

    “反正睡下铺,你尿急上厕所也方便。”

    傅云舟:“......”

    傅云舟一觉到半夜,还真没忍住爬了起来,睡意朦胧间睁眼,他还以为自己仍睡在上铺,半个身子往外划拉着用脚摸索楼梯的位置,结果蹭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他睡得是裴琰的床。

    傅云舟瞬间睡意就烟消云散了,他暗搓搓着小心思,抬眼往对面上铺望过去,结果却意外发现,裴琰人没在床上。

    这大半夜的......人呢?傅云舟踩着拖鞋站起来,趿拉了两步拉开厕所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连厕所都忘了上,穿好了拖鞋正准备开宿舍门出去找人,结果门自动开了,裴琰上半身半-裸披着件衬衫,下-身穿着条家居棉质长裤,脚上是双人字拖。

    他夹裹着一身浓郁的烟味儿,穿着又不伦不类,像是刚打完架的地痞流氓。

    裴琰坚实的胸膛跟腰腹一览无余,光明正大地袒露在傅云舟眼前,傅云舟瞪着眼睛哑然无语,脸上的焦灼立马变了味儿。

    他忍不住喉头动了动,一股尿意突然涌上大脑皮层。

    傅云舟二话没说,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厕所放水,没等他喟叹一声,门锁又一声响,裴琰跟着他进来了。

    傅云舟:“?!!”

    “你进来干嘛?!”傅云舟压着嗓子偏头吼他,裴琰上-半-身的风景太精彩,他目前的下-半-身风景也不赖,大半夜给他这么一大针催化剂,他就怕放着放着水,放出的就该不是水了!

    “害羞?”裴琰被他这么一问,倒是笑了,歪着脑袋雅痞地笑了笑,斜靠在他面前,一只胳膊撑在墙上,衬衫滑下一半,正好露出他左半边胸口上那一点红,裴琰盯着傅云舟下-半-身轻声吹了个口哨,调侃道,“什么时候开始,对着我也学会害羞了?”

    傅云舟眼神忍不住就往裴琰身上偏移,他只那么扫了一扫,便明显察觉自己手中的东西状态有点儿小改变。

    傅云舟常年压在心里的那点儿小心思本就不足为外人道,他生怕再这么下去就藏不住了,他又臊又急躁,连水都开始放得断断续续,跟快断气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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