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裴琰给他做了个去抽烟的手势。

    傅云舟点头,见他走了,这才打开了他放在桌上的剧本,翻到昨天折页的地方,等着梁导打指示灯。

    他昨天停在了:温钰归朝,以凡间修士鬼使神差替换了晏清江,蒙蔽圣上,并坐上了司天监的位置。

    皇帝醉心成仙之事并未大肆宣扬,故温钰带回的修士被封了个正五品御医掩人耳目。

    而温钰,生于草莽,长于草莽,与这繁华京城的官场,似乎隔着千重山万丈海。

    温钰一觉醒来,盯着床顶纱帐发呆,半晌没等到温沁如叩门唤他起床,他这才忆起今日沐休,不必上朝。

    温钰侧身枕臂,也再无睡意。他翻来覆去,总觉得心头似是缺了些什么,总让他不那么痛快。

    他披了衣裳下床,斜靠在窗前推开了窗。

    屋外静悄悄的,天还未大亮,再往远瞧去,家丁正在打扫回廊。

    温钰左手搭在窗棱上,直坐到日出东方,门外婢女叩门唤他:“大人,可起了?”

    温钰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的却是温沁如,她端了铜盆与青盐给温钰洗漱,然后压着他在窗前坐正,给他挽发。

    从西山到京城,唯有这对兄妹间的情分,尚未有何改变。

    “妹妹,我想养鸡。”温钰仰头瞧着温沁如,认真道,“太-安静了。”

    “日前我也做此想法,只是婢女不让,说是会被笑话。不如等用过早饭,我与哥哥去集市瞧瞧?”温沁如说话一贯轻声细语,“我等哥哥这半年,已然闲得发慌,京里的贵妇整日只道家长里短聊天串门,我做不来这些。”

    “那是妇人做的,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该在家里给自己绣上一套嫁衣,奈何你的嫁衣年前就已绣完了。”温钰仰头看她,交叠在膝头的手指无意识搓了搓。

    “我能去京郊采些药草么?就跟我们在西山那样,晒晒药材养养鸡,日子也很有趣,是不是?”温沁如给他打理好头发,又找了衣裳给他换,弯腰给他腰间别上玉扣跟香囊。

    温钰饶有兴趣地垂头,用指尖不停拨弄那杂绣彩线的香囊,那香囊做得极其精致,正反分绣了一对戏水鸳鸯。

    他袖长食指戳了戳香囊鼓鼓的肚子,头也不抬问道:“这里面装了些甚么?”

    “没什么重要,一些棉絮。”温沁如道,“我想着等入了暑,哥哥可将内里装些艾草驱蚊,便将香囊做成了袋子的模样。哥哥要用时,将袋口的绳结抽开便可。”

    温钰道了声谢,又用修长食指去绕垂在囊下的绳穗。

    “别弄了,这是绣给我未来嫂子的。”温沁如嗔怒地拍掉他手指,三言两语解释道,

    “京里的规矩,看上哪家姑娘就摘了它送去,咱们也入乡随俗吧。”

    温钰闻言点了点头,拿左手小指勾住香囊的挂绳,在指尖绕了几绕,眼底带笑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冰肌自是生来瘦——《虞美人》宋 苏轼

    肌理细腻骨肉匀——《丽人行》唐 杜甫

    注2:美人当是,皎如秋月,手如柔胰,肤如凝脂,宫腰纤细——混用古诗词

    但凡文中出现的诗词都是用的古人的,我没这个文采能原创。

    第10章 第五日(古)

    用过饭,温钰跟温沁如去了集市,回来时温钰拎着个大竹筐,里面一窝黄毛球叽叽叽叽闹个不停,温沁如抱着包小米,俩人一路有说有笑,临到府门前,被人拦住了去路。

    “温大人,”那人衣饰甚是不俗,无端透着股久居上位者的高傲,拱手道,“我家主人特请我邀大人过府一叙。”

    温钰抬眼一瞥他面相,便能大致摸准他前十年后十年,便对他家主子连带着也能了解一二,他面无表情地拎起手上竹筐轻晃了晃,理所当然道:“去不了,要喂鸡,搭鸡窝,改日吧。”

    那人闻言一怔,似是难以理解他这番言论,温钰却没再多说,抬脚绕过他,招呼温沁如径直进了自家府门。

    温沁如抱着小米,仓促间侧身给那人行了半个不伦不类的礼,也跟着走了。

    府里的婢女正在廊前打理花草,瞧见温钰归来正要行礼,温钰抬袖一挥止了她动作,弯腰将花园前的矮栅栏拖起便走,一句解释的话也无。

    他这古怪性子离了后巫族,便又开始发作了。

    大清早的,温府满院立时飘转一阵刺耳的响动,也不知打哪儿来了一通“噔噔噔噔”乱响,像是有什么硬物一直在磕地板。

    婢女目瞪口呆地眼瞅着温钰一个动作便拆了花园,身子一顿,一脸茫然:“?!!”

    温沁如生怕温钰将栅栏拖散了架,赶紧跟在他身后,帮他抬起后半边。

    他俩一路这么穿过廊前到屋后,满院奴仆都傻了眼。

    温府连院带人都是贺珉之送的,见得场面再多,可也没见过哪个主子能做出这番行径来。

    温钰也不理旁人眼光,只管拖着篱笆在他屋前空地围了个圈,然后跟着温沁如捋着袖子四处转悠找茅草、找木棍。

    满院下人干搓手却帮不上忙,直着眼睛眼瞅着他们特立独行的主子,以一己之力,硬是折腾出了个鸡窝来。

    *****

    第二日早朝,一群士大夫的眼珠子都齐齐黏在温钰的身上,捂着嘴笑得连眉眼都歪斜了,连带着贺珉之也忍不住打趣儿他:“昨日听闻温爱卿在家亲手搭了个鸡窝,养了几只小鸡崽?”

    温钰腰板挺直,像是一株松柏,他一板一眼拱手道:“是。”

    “可是温爱卿夜观天象,知京城鸡贩将要涨价?”

    温钰端着张圣人面孔,只当听不懂其中调侃,果断摇头。

    退朝后,贺珉之招温钰御花园觐见,温钰不用掐指便能猜出个二三来:任沧澜日前一直在找寻一药方,那药药方颇为奇特,据他所言乃是上古传下来的秘方,他久寻不到,曾出宫求温钰为他卜过一卦。

    卦象不仅告知了那方子的大致所在方位,也隐约可瞧出炼药过程不易,第一个“不易”便是——药材难找。

    温钰在御花园中得见圣颜时,皇帝正在与三皇子对弈,斗至正酣。

    三皇子爱武不爱文,性子又跳脱,显是少年心性坐不住,连下三盘早已身心俱疲,他眼瞅着温钰过来,眼珠一转,扬着嗓子伸手招呼他,颇无城府地问:“温大人不如来算算,这局棋本宫是输还是赢?”

    温钰抄着两手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板着张俊脸做呆若木鸡状,一语不发地停在棋盘前,先是对着二人分别行了礼,起身后,这才抬手挟了枚三皇子棋盒中的白子,利落地“唰”一声拍在棋盘上,只一子便彻底封死了白子的生路,下在了三皇子本就想下的那处。

    “三皇子想赢不宜,想输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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