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江抿唇点了点头,转身上了回廊,往假山上的凉亭去了。

    他扶着廊柱立在亭外向外眺望,这才发觉京城当真大得有些——不怎么好出去。

    *****

    晏清江与温沁如出了府门,便一路左顾右盼,摆出一副果然是在府内被憋久了的模样,还不时寻了些话头,问她些平日不怎么常出入的小道小巷中有无什么新奇玩意儿。

    温沁如起初还一五一十地跟他解释了,越往后越发品出三分古怪来,她正要开口问他,却先一步被晏清江察觉,他不动神色地拽了拽她袖口,偏头给她使了个眼色,温沁如便将到嘴的疑问压了下去。

    他二人果真从集市挨家逛了过去,进茶楼听了大半日的琴,出来时又去醉仙楼用了午饭。

    晏清江也不管身后不远不近始终缀着的“尾巴”,只在过一座小桥时,挤在人群中,向温沁如轻声耳语了句:“温钰让我在中秋前后,千万要将你送出城。”

    温沁如:“?!!”

    她闻言大惊,瞬间便了悟准是温钰临行前,算出了自个儿生死劫难的确切时日,为不牵连他二人,要他俩先一步离开。

    她只当要失去那唯一至亲,一时失态,惊慌失措下便顺势扯住晏清江衣袖,晏清江生怕被跟在他俩身后之人瞧出端倪,灵机一动装作温沁如脚软他去扶上一扶的摸样,又在她耳旁趁机说道:“莫怕,我会救他。”

    晏清江说话一贯谨慎小心,少争论笃定,只在温钰在时才放松六七分,如今语气却这般坚定,只六字便化去了温沁如心头的惊惧。

    温沁如敛了心神,借他一扶之势站好,扯出朵微笑向他道了谢,随他若无其事下了桥。

    温钰在时,他二人皆躲在他身后无所畏惧,现他不在了,便也不过半日就无师自通会了伪装与欺骗,亦知晓了这世道诡谲莫测,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

    晏清江入府门时,不禁抬头瞥了眼那鎏金的朱红牌匾一眼,温钰那香囊中不只道出他要晏清江将温沁如送走一事,亦还有一句:“我命中死劫在立冬前后,乃是‘凭天断’之困局,无人可帮亦帮无可帮,你将沁如送入族中后切勿归来,只等我自行返回族中与你二人相聚。”

    既是死劫又怎能等待相聚?晏清江前夜烧字条时便心道,这一切还需早作准备,他必要将温钰一同带回后巫族中,且毫发无伤!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多是在讲晏清江,就快要开大了!

    第51章 第十四日(古)

    自打那日起,晏清江便时不时做出一副没了温钰与任沧澜,便百无聊赖,终日无所事事的模样,隔三差五便叫着温沁如出府游玩。

    他也不去多远的地方,连城门也不靠近,只在城中不住寻找新乐子,穿街找巷地品家新茶用顿午膳,很快便将京城翻了个遍。

    府里的管事总觉这理所当然中透出股子不寻常来,也不敢怠慢,便往贺珉之处禀报得勤快了几分。

    贺珉之过量服用任沧澜那药本就有些神志不清,这几日无任沧澜帮他调息,越发脾气暴躁易怒,温府的下人连连上报了几日晏清江行踪,倒惹得贺珉之愈加心烦,当即便将镇纸抬手砸了出去,发出“砰”一声巨响,他双眼赤红道:“平日盯着他便是了,整日整日报这些没用的东西,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臣该死!臣......臣......”那跪在地上的人迎面被镇纸摔出的碎屑扑了一脸,闻声登时闭着眼“咚”一下磕了个头,承着贺珉之怒火正抖抖索索,还不忘各种找了由头给自个儿开脱道,“臣眼见七夕那日城外风云变色,任大人来府上寻了晏青帮忙救一濒死友人,想着这晏青能力恐在任大人之上,便格外对他上心了些......臣该死!”

    这事儿七夕那日本就上报了贺珉之,却不料那日贺珉之药效上头正在书房内大发雷霆,不待说完便将人赶走了,恐是连那日他说了些什么也未听清。

    果然,贺珉之闻言双眼一眯,神智顿时便清明了三分,他从御座上走下,绕过桌案行至他面前,沉声问道:“你说什么七夕救人?给朕说清楚了!”

    “是!”那人又磕了个头,惊魂为甫,也不敢抬头瞧贺珉之,只盯着他鞋尖,愈发详细道,“任大人失踪那日,来府上找过晏青,说是有人快不行了,让晏青去救,晏青便随他去了。那时城外雷声大作,晏青去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回来时一身狼藉,满身灰土,面上神色倒是轻松不少。任大人如今遍寻不到踪迹,陛下怎不招那晏青来?说不准任大人会的晏青亦会,或许还能暂替任大人些许时日。”

    那人说完又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止不住颤抖,陛下的性情本就难以捉摸,这些时日更是变本加厉,稍有不慎说错了话,便少不了上些刑罚,宫里人人自危。

    “......哦?”那人话音落下许久,才换得贺珉之一声疑问似的鼻音,他不由抬头,正撞见贺珉之正垂眸牵着嘴角,似笑非笑,他眸中血腥色混着一线癫狂,鬓发微乱,颇有些瘆人。

    那人与他不慎一个对视,又猛地打了个寒颤跪伏下去。

    温府中那位“晏青公子”的身份,贺珉之着人查了小半年,一无所获,他本已将对他那份疑惑心思淡了,如今却又让人一言便复又挑了起来。总归不管这人到底是谁,能有用处便好。

    贺珉之负手又缓缓回了御案后,斜倚着坐下,手指微屈在腿上敲了敲,倏尔就笑出了三分邪性道:“那便宣那位晏青......觐见吧。”

    “是!”那人应声连忙爬起告退,迅速出了御书房。

    任沧澜走前正在为任沧澜炼第三味药,那药是在白露那天满四十九日出的炉。药出炉前他不在还不打紧,那炉火左右有药侍替他守着,照他走时那火候,只不住往里添柴便是。

    可待这药炼够时日出了炉,任沧澜仍是未归,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任沧澜那药全是琢磨了古方得来的,旁人闻所未闻,根本不知如何服用,贺珉之桌案上排着一溜几个白瓷瓶,每日等任沧澜等得心焦。

    他那第二味药已提前服完,一日无药可服便一日浑身不舒爽,心头似有把火在烧。

    *****

    晏清江被人传唤时,正与温沁如在书房温书,说起学问,温沁如倒比晏清江懂得多,她还能忆起当初温钰举给她的例子,举一反三旁征博引地给晏清江解释解释。

    他俩这几日却不只是在温书,却是借着机会凑在一处谋划怎样逃出温府,去往城外。

    他俩在书房内,甫一听闻陛下传唤“晏青晏公子”,俱是一怔,面面相觑,半晌后晏清江抬手拍了拍温沁如肩头,让她稍安勿躁,自个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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