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她要清理的多少人,要安排多少主事,以及日后要如何给先生交代。

    “蓝掌事!”片刻后,一直在鹿源身边伺候的侍从跟着出来,悄声道,“源侍香越来越不好了,再不想想法子,我怕是……”

    蓝靛回头,却什么也没说。

    侍从面上很是着急:“他们怎么还不把药引送来。”

    蓝靛在屋檐下踱了几步,然后转身,正打算再进去看看,只是不等她迈过门槛,那侍从突然开口:“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蓝靛即转身,果真看到远处有个身影正往这边急步奔来。

    侍女走到跟前后,蓝靛往她身后看了看:“怎么只有你?”

    侍女将药引递给蓝靛:“蛊师被司徒镜杀了。”

    蓝靛一惊,接着药引的动作不由一顿,侍女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接着道:“这是我从胡蛊师的尸体上搜出来的,应该就是他说的药引,他回去天下无香之前曾说过,药引用酒煎服即可,蓝掌事快命人准备吧。”

    蓝靛接过那牛皮纸包,打开看了看,牛皮纸包里的东西确实带着一股药味,只是她心里却生出疑惑:“司徒镜为何要杀胡蛊师?”

    侍女摇头:“我赶过去时,只看到他的尸体被扔在外面,可能是被发现了,所以司徒镜便下杀手。”

    蓝靛摇头:“那司徒镜为什么要将尸体留在外面,若是为了引你出来,却为何又让你顺利搜走这些药引?”

    侍女的表情渐渐凝重:“蓝掌事的意思是,司徒镜是故意这么做的,那这药引……”

    蓝靛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胡蛊师已死,源侍香也只剩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说着就命旁边的侍从去做准备,侍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可就在这时,蓝靛听到刑院特有的有人擅闯香殿的声音,她即收住脚步回身,看向远处的雪夜,微微眯起眼。

    有人潜了进来,殿侍虽是发现了此人,但却拦不住,只得一路追过来。

    施园!

    那人略微靠近后,蓝靛遂认出了他的身份,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

    “还不快让他们住手!”施园一边躲避那两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舍的殿侍,一边朝蓝靛道,“老子是替公子给你送东西来的。”

    蓝靛微微抬眉,然后对那两殿侍打了个手势,再从怀里拿出一个特殊的哨子吹了两下。那两殿侍便收了手,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已经往这边围过来的刑院院侍,也都随着哨声又退回到夜色中。

    “蓝掌事真是威风啊。”施园笑嘻嘻地走到蓝靛跟前,眼睛却往她身后的房间瞅去,“这大晚上的,多冷啊,走走走,都进去说。”

    蓝靛挡住他的目光,冷着脸问:“你替镇香使送什么东西?”

    见她不让进,连看都不然看,施园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花,随即拿出怀里的玉盒扔给蓝靛,眼睛却看向那侍女:“你搜到的那包东西,是司徒镜特意换过的。”

    侍女脸色微变,只是不及她出声,蓝靛就已经开口:“这个才是老蛊师带出来的?”

    施园道:“这是公子让我给你送来的,老蛊师带出来的那玩意,已经被司徒镜毁了,公子看到后,大发慈悲,便将这个送给你们。公子说了,用或不用,随你的意思。”

    蓝靛打开玉盒,看到里面的香蝶后,微微皱眉:“胡蛊师带出来的也是这东西?”

    施园道:“不是,他带出的是这玩意的茧。”

    蓝靛道:“这个不是茧。”

    施园道:“所以公子说了,用或不用,你随意。”

    蓝靛问:“镇香使没有再说别的?”

    施园摊了摊手:“没有。”

    蓝靛的脸色愈加难看,施园眼睛却又往她身后的房间那瞟了瞟:“让不让进去,不让的话我走了。”

    蓝靛盖上玉盒:“不送!”

    施园嘿嘿一乐,满不在乎地转身,不消片刻,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蓝靛拿着玉盒走回鹿源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鹿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镇香使应当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加害于你,只是他送来的这味药引,是不是有用,会不会另有隐患,能不能留住你的性命,我也无法断定。”

    鹿源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挣开眼,只是眼皮轻微地颤抖着。

    蓝靛将那玉盒放在他手里:“终究是你自己的命,所以你来决定,若是用它,你便握一下这盒子。”

    鹿源的手基本是不能动了,只是当蓝靛将玉盒放在他的掌心时,兴许是玉盒的冰冷刺激到了他,遂见他的无名指和尾指忽然动了动,向掌心弯曲,随后他的食指也跟着微微弯曲。

    蓝靛开口:“煎药。”

    ☆、第235章 永别

    腊月二十八,谢蓝河带着蓝七娘在朱云山庄住了已差不多一个月了,金雀和净尘也在这里待了将近半个月时间。

    其实朱云山庄离长安并没有多远,坐马车的话,仅不到一日的路程。按理说,这么近的地方,刑院要找一个人,顺藤摸瓜过去,没道理找不到。只因谢蓝河当时从香殿带走金雀时,故意引着刑院的人追去了相反的方向,然后他又在朱云山庄周围布下香境迷障,没有识别香境能力的人,除非放火烧山,否则是进不了朱云山庄的。

    所以当时刑院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金雀的踪迹,后来净尘亲自下山去寻,蓝靛才不再不白费那力气,随即将刑院的人手全部召回。

    朱云山庄的西侧有个小竹林,竹林内有个四季亭,亭子里设有简单的生活用品,而净尘,已经在这亭子里生活了十天。他自进入朱云山庄的第一天起,就被谢蓝河的香境引进了这个竹林,并被困在了里面。

    净尘只要迈出竹林一步,就马上会陷入一场又一场镜花水月的香境世界。人心里所有美好的愿景都会出现在眼前,真实得让人感激涕零。但这样的愿景,却每一次都在入境者以为美梦成真时,嘭地碎了一地,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情的嘲弄和讥笑。

    若不是心态豁达者,一旦陷入这样的香境世界,接连面对这样直触灵混的戏弄,内心柔软的地方被这么不停地狠扎刀子,用不了多久,精神便会崩溃。到那时,即便没有这“镜花水月”的香境,这个人也摆脱不了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心魔。

    净尘入了竹林,被“镜花水月”戏弄了几次后,并未因为而恼怒,但也没有试图强行破开谢蓝河这“镜花水月”的香境世界。倒不是他自认不及,而是金雀还在谢蓝河手里呢,他怕自己这一动手,金雀那边保不齐就要受委屈。于是他考虑了一会就认怂了,然后及听话的,乖乖待在竹林里念经,偶尔隔着竹林喊一下金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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