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人,却夜不能寐。

    ☆、前尘旧事

    第二日一清早,倪束清和凤夕茗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包包的酒食果品。

    倪絮有些疑惑,这也还没到清明呢。

    “爹、娘,你们要去哪?”

    倪束清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凤夕茗,神色有些黯淡。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位姐姐么?”

    倪絮点点头。

    倪束清空着的手揽着她的腰,安抚的侧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凤夕茗握住他的手,看着倪絮,“十六年的今天,他们一家人,都接连遇害。”说到后面已经哽咽。

    倪絮有些愣住了,她娘亲一直是个乐观积极的人,很少看见她这么消沉,看来卓婶婶跟她的关系是极好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每逢今日,还是会黯然伤神。

    倪束清帮她说了下去,“他们原本住在浣州,如今也葬在了浣州。就在城郊。”又问了一句,“絮儿,一起?”

    倪絮点头,“自当去的。”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叶影参差斑驳,三个石碑竖立在青葱树林中,印着大大小小的光斑,四周长了不少野草野花,有被人修过的痕迹,看来是有人来过了。

    见倪絮在打量四周,倪束清帮妻子摆好东西之后走到她身旁,低声说道:“他们没有亲戚后人愿意来此,我们也经常在外,所以你娘找了周围的农户,给了钱让他们来清理四周杂草。”

    “娘真是尽心了。”

    只是有些奇怪,为何他们的亲戚不愿意来祭拜?

    “你娘几乎是你卓婶婶带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倪絮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再问,她只知道娘亲是孤儿,她也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看来是想起便觉难过最终说不出口吧,毕竟她出生时,卓婶婶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絮絮,你过来。”

    凤夕茗牵起她的手,眼中含泪却面带笑容的看着面前的墓碑,“姐姐,你看,如今我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原先还说生个女儿就跟你们家小毓结亲的,可哪曾想到……”

    捂着嘴,声音哽咽,无法说话,眼中晶莹滚烫的泪水已经顺着脸庞静静落下。

    倪束清走上前把妻子揽入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温哄,“乖,别哭,姐姐也不愿看到你如此伤心。”

    “若……若我当时早一点……”说不定可以救她。

    “不要自责了,都已经过去了。”

    倪絮知道这时候不需要她,走到一边,便看到了那个稍矮一些的墓碑和上面写的字。

    卓毓……卓婶婶……结亲……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们离开时,遇见了一个人,蓝白相间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柄黝黑的剑,头发微白,脸上有了不少皱纹,眉眼间都是消沉黯然,带着一罐酒,安静的走在林间,脚下无声。

    “卓门主。”倪束清淡淡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凤夕茗一直觉得是因为姐姐嫁给了卓脩戬才会逝世,是以一直对卓家人没有好脸色,更何况眼前的是卓脩戬的弟弟,卓俢骁,更是不想搭理他。

    “倪兄,嫂子。是来看我哥他们吗?”卓俢骁淡淡的笑了,带着些许悲哀,“如今也只有你们愿意来看看他们了。”

    又看向倪絮,眉眼和蔼,“这是倪絮吧?都这么大了。”浑浊的双眼中神采又暗淡了下去,“只可惜,小毓没那福分。”

    看来也是知道两家人的那个口头约定的。

    “卓叔叔好。”

    卓俢骁点头,笑的慈祥,俨然一个温和的长辈,“没想到今日会遇见你们,身上也没带什么,下次叔叔再给你见面礼。一月后在寒非门的比武大赛,你一定要来。”

    各门派弟子之间每三年便会举行一次比武大赛,由各门派轮流主办,今年轮到寒非门了。

    倪絮点头应好,其实她早就收到了邀请,本来应该是谷主去的,可有了少谷主,就都要少谷主出面了——所以她觉得这就是大师傅才急着选少谷主的原因,因为他实在懒得出门。

    “节哀,我们便不打扰你了。”理解亲人逝世的痛楚,这时是不愿有旁人在场的,是以倪束清带着妻女打算离开。

    “好,我们改日再叙。”也不计较凤夕茗给他脸色,心里知道原因,笑笑便与他们擦身而过,背影萧肃的走了。

    “爹爹,方才那位便是如今寒非门门主,卓俢骁?”

    “正是。”

    “絮絮,卓家没一个好人,你别与他走得太近。”凤夕茗气闷。

    看着妻子小孩子般的赌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只是心里过不去,刚刚见人家那么难过,也没出言讽刺,心下欣慰却又有些好笑,这么多年总算是长大了些,“你别总是对他们抱有偏见,当初卓兄待姐姐也是极好的。”

    方才叫卓俢骁是卓门主,如今叫卓脩戬是卓兄,亲疏远近立见分晓。

    倪絮似乎想问什么,看着倪束清欲言又止,见凤夕茗在场,终究是没问出来。

    三人相携回了城里。

    林深之处绿叶如盖,层层叠叠将阳光隔阻在外,形成一片斑驳叶影,林中站了个人,立在黑暗之中,远远的望着那三座墓,以及墓前站着的那人。

    呼吸清浅平缓,目光清冷如月,嘴边、眸中笑意散去,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火焰,戴着翠绿扳指的食指摩挲着手中的玉笛。

    ——无论是谁,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中午吃了点东西后,倪束清将妻子哄去午睡,出来时叫住了倪絮。

    “絮儿,我们一同出去走走。”

    倪絮立即明白爹爹是知道自己有事情问他,特意挑娘亲午睡的时候为她解惑。

    从小便是如此,爹爹虽然看似不近人情又难以亲近,但他其实很细心,她和娘亲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开心,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爹爹,您与卓叔叔,关系很好?”

    小医馆外便是一条小街,不算繁华,但人来人往,小贩吆喝,丈夫陪着妻子逛钗饰店,儿童沿街欢闹玩耍,平淡却令人安心的场景。

    二人此时坐在一座酒楼上,挨着窗边,将街上的情景一览无遗。

    倪束清端起茶杯轻抿。

    说来奇怪,他们家都是倪絮和她娘亲喜爱喝酒,倪束清若无必要,是滴酒不沾的。

    “只见过几面,但他待人温和有礼,为人正直磊落,很容易让人想要亲近交好。”

    能让她爹爹如此高度评价的人,不多。

    “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倪束清看着倪絮,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在她都以为爹爹要开口问她为何如此好奇这件事时,他却没有,反而讲起当年的事。

    卓家两兄弟被父母送到寒非门学武,两人天赋极高,皆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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