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太清了。对自己为何又进了医院,也没有多少印象。

    不多时孟慎来查房,告诉盛林他昨天突发哮喘,昏迷时被送进了医院。

    盛林盯着孟慎的双眼,道:“你见到他了。”不是疑问,是笃定的语气。

    孟慎垂下眼睛,给盛林整一下被角,“见到了。那又怎么样?”

    盛林的瞳孔兀地收缩一下,沉默着转开脸。

    孟慎前思后想,终又开口道:“盛林,放下吧。你等了他七年,够了。仔细算算的话,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你也该走出来,开始另一段感情了。”

    盛林闭上眼睛,过了很久也没搭孟慎的话。孟慎等不到回应,只好转身出去。

    午休时间,孟慎去医院外面的一家快餐店用餐。走到角落里,那里的位子上已经有了一个人。孟慎在那人对面坐下,向他说:“放心吧,应该没事了。”

    晏棽抬起头看孟慎,把手里的烟掐灭,“药物反应严重吗?”

    “有些嗜睡,身体乏力。目前还算好。”孟慎随意点了两份简餐,转开话题问晏棽,“你…又是怎么回事?”

    晏棽微微错开眼,望着餐桌上的纹路看了一阵,慢慢开口说:“毕业以后,我去非洲做了一年半的援外医生。回国前的一台手术,暴露了。”

    孟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用专业知识分析道,“处理及时的话,绝大部分暴露都不会出问题。你还剩最后半个月而已。所以晏棽,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担心。也大可不必因为这个就跟盛林…”

    晏棽摇了下头。孟慎收住话头,听晏棽道:“那边医疗条件跟不上。我服下阻断药物的时候,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而且我现在,有一些类似前期症状的反应。”孟慎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晏棽看上去仍然十分冷静,说出的话却透着满满的疲惫,“所以我不敢赌。孟慎,我真的不敢了。他越是在乎,我越是不敢尝试。你明白吗?如果不分手,若是我哪天真的发病…他该怎么办?倒不如趁现在做个了断。”

    孟慎不禁动容,良久,抽出一根晏棽放在餐桌上的香烟,轻声说:“盛林爱吸的牌子…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吸烟了。说是你不喜欢…”

    晏棽喉头滚动,转头望向窗外。

    长久的分离,让他们慢慢靠近记忆里对方的模样。再次重逢,才发觉深重的思念,也能将彼此扭曲得面目全非。

    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不变的,只是心中残存的执念。

    “…会过去的。”晏棽看着窗外川流的人群,对孟慎,也对自己说,“都会过去的…”

    盛林在医院呆了两天便坚持出院。公司如今还在开拓发展阶段,他确实无法离开太久。恢复工作后,盛林立刻解除了周乐臣的特助职务,将人远远调到外省的分公司。

    孟慎得到消息后还颇有些可惜,感慨盛林或许放过了一段缘分。盛林匪夷所思,“他?”只这一个字,再没多说。

    与晏棽再次分手尚不足一周,盛林每晚都需要大量安眠药,才能浅睡几个小时。派去寻找晏棽的人,带回这七年来晏棽经历的点滴。厚厚的报告资料堆叠在办公桌上。盛林没有翻开看,也没有叫人拿走处理。

    他还在怕。怕晏棽这七年的生活里,完全没有自己的痕迹;怕这一场叫他几乎耗尽所有激情的痴恋,真的只有他自己真正投入过。

    或许,等他当真能对两人的感情释怀,就可以翻开那些资料。

    只是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亦或是还能不能会到来,连他自己说不清。

    他还听从孟慎的安排去看心理医生。虽然自觉作用不大,仍旧每周都去。因为催眠的时候,他可以见到晏棽回到了自己身边。

    月底徐鹏辉从首都回来休假。盛林与孟慎做东给他接风。

    徐鹏辉毕业后便应聘去首都发展。盛林在业务上对他多有关照。入职不久徐鹏辉便升职做了主管,之后节节高升做到区域经理。两年前又交了女友,眼看就要修成正果。

    如今正是徐鹏辉春风得意的时候。三人一见面,当年的万年老光棍便一手一个搂住自己的好友嘚瑟道:“你们两个啊,啧啧,真是白瞎了这两张标标致致的小脸蛋。瞧瞧哥哥我!后来居上!巾帼不让须眉!”还没开喝,已经要胡说八道了。

    三个人胡吹海侃嬉笑玩闹,全然似回到大学时代。凌晨酒局方散,徐鹏辉趁着醉意塞给盛林几个女孩子的电话号码,挤眉弄眼道:“都可带劲了!我跟你嫂子帮你长眼筛出来的。别浪费,啊!”

    盛林轻轻笑过不置可否。等孟慎带徐鹏辉离开,盛林将号码扔掉。

    最近,他越来越觉,爱情并不一定非要两个人来完成。晏棽不再爱他,不等于他便要抛弃自己对晏棽的感情。他的心只认准了那一个人,抛开了,岂不是连自己的心都要一并丢掉?

    他不想再强迫自己去忘记晏棽,不再纠结晏棽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自己,更不想草率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守好自己的心,这一辈子,也未必就多么漫长。

    聚会的酒店离公司不远。盛林想散散酒气,便步行往公司走。回去稍微休息片刻,一天的忙碌便又要开始。

    盛林双手插在裤兜里,步子迈得不紧不慢。天亮前的这一段,往往是天色最暗的时候,街上的行人也最为稀少。

    路过一个比较逼仄单位巷口时,盛林依稀感到似乎有人坠在自己身后。

    盛林猛然记起,几个月前曾有人跟踪过自己。被保镖及时发现,查出是多年前绑过晏棽的那个胡三。年初刚出狱就又不安分。公司报过警后,胡三没再露面。那此时的感觉…

    盛林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拔腿狂奔起来。今天因酒店离得近,他贪图方便没带保镖出门。如果真被胡三抓住,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没有能逃脱的把握。

    奔跑带起的冷风呼呼刮过耳边。眼看公司大门近在咫尺,盛林心中一松,却忽然放慢脚步以致最终停下。

    如芒在背的感觉早已不知不觉消失。盛林不敢肯定,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是不是自行离去了。

    盛林略做思索,喊了门口的保安同自己一起原路返回。

    再次走近那个逼仄的巷口,还有一段距离,鼻间便似嗅到甜腥的血气。

    盛林飞奔过去。在小巷的垃圾桶边,靠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

    盛林双眼骤然张大,全身的血液像被一瞬间抽净,动也不动僵在原地。

    保安纷纷跟上来,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有胆大些的要去扶晏棽。盛林嘶吼一声猛扑上去,将晏棽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晏棽挣扎着不许盛林碰自己,不让自己的血沾在他身上。竭力对盛林笑一笑,说:“别哭,你哭起来,没有笑好看…”说话的时候,眼睛便撑不住合起来,呢喃地讲出最后一句,“记得,告诉抢救的人…做好防护…”

    晏棽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他走完了从少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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