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跟着严青菊来的丹寇努力地维持丫鬟该有的表情,心里已经裂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她现在是见识到了。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敌人捅了个大娄子,敌人还要过来求她帮忙,再一翻推托,以最无辜的姿态面对世人的指责,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真是……

    纪老太君气得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指着她道:“我何时叫你插手了?不过是让你去和显儿说一声。”

    严青菊爽快道:“既然曾祖母这般说,青菊就和世子爷说一声,只是这事情还是世子爷说的算,青菊不能保证。”

    纪老太君只能无力地挥挥手,让她离开。若不是纪显是个天生煞星,对血脉亲人没有丁点情份,她何须要借这女人去和纪显说?可恨的是,明知道纪显可能会乐得看她们倒霉,无奈之下,也只能找他帮忙。

    当然,纪老太君或许忘记了,若非当年他们对待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太过冷血无情,也不会造就一个煞星回来搓磨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纪显听到这事情,却答应帮忙了。

    纪老太君的娘家与镇国公府的联系已经很淡了,虽说是姻亲,但若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也殃及不到镇国公府,所以纪显出不出手帮忙都无所谓,但是他却出手了。当然,别以为他会这般好心,这男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坏水,不取些报酬怎么可能?

    所以,当严青菊见他心情大好地回来,眼睛一转便知道他在纪老太君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微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纪显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粗糙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笑道:“真是知我者夫人也!”

    严青菊现在已经不太怕他了,当初这男人闯进她的闺房时给她的那种压迫之下产生的害怕淡去了很多,只是有时候面对这种与他近距离的亲昵依然有些不太习惯——既管她已经去习惯它。

    “爷说什么呢,妾身不明白。”她眼睑微垂,笑得分外的柔软可人。

    纪显笑看着她这副无辜的姿态,突然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让他觉得顺眼了,明明坏到骨子里,外表却能无辜清纯得让人心软,一个矛盾体。

    纪显也不揭穿她的伪装,只道:“要不要爷再给你些人手差谴?”

    不要的人是傻瓜,严青菊马上应了。未嫁人时,她原本只是个安份守已的闺阁姑娘,又因为是庶女,手里的银钱都少得可怜,哪有什么人手为自己办事。出嫁后,家族所给的陪房为她打理陪嫁产业还好,但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明显就不够用了。幸好,她出嫁时,由于有三姐姐的干涉,倒是嫁妆丰厚得教人羡慕,也因为有底气,才能这般快就掌控住镇国公府,进而养得起自己用得顺手的人。

    见她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纪显越发的确认这女人表里不一。

    等纪显兴奋过后,严青菊为他沏了盏茶,笑问道:“爷怎么会答应管这事情?”虽然知道他的选择,她还是想听听他的想法,摸清楚他的行事,才能让自己以后对上他时能立于更有利之地。

    是的,即便是亲密如斯的丈夫,她依然没有办法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与他心心相印。

    纪显端起茶盏,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夫人既已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相询?”

    严青菊仿佛被他的语气吓着,垂下了头,双手绞着手帕。

    纪显依然无法避免地心中一软,便道:“同住一个府里,他们也挺烦人的,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也好,省得成天盯着砚墨堂要生事。老太君答应了我提出的要求,你便不用理会他们。还有,那个金氏,你寻个时间将她送走罢。”

    严青菊忍不住抬头看他,目露惊讶,若是再送走金氏,他身边只剩一个妻子,难道不怕人说么?

    纪显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长。

    一月底时,听说端王妃有身孕,严青菊高兴得比自己怀上还要兴奋,马上大包小包地去端王府探望。

    可谁知她从端王府回来,却让纪山去打探英国公府的大姑娘石清瑕。

    纪显得知这事,眉头微微动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娶的这个妻子,未免太在意端王妃了,即便出阁时再亲密的姐妹,出阁后各有各的家庭,哪个女人不是扑到丈夫身上的,怎地他的妻子反而一心一意地惦记着娘家的姐妹?

    直到不久以后,纪显终于明白,心肠再狠的人,心中也有一个愿意为了她而宁愿手沾鲜血也要她活得幸福安康的人,而端王妃在他的小妻子心里,便是这样的存在。

    得出这个结果后,纪显心里不是滋味。

    而这时候,严青菊嫁给他已经一年有余,甚至为他生了个儿子。

    纪显抱着出生起就有些瘦弱的儿子,看着昏睡过去的严青菊,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儿子会这般瘦弱,有一部分原因是严青菊怀他时忧思过重。而让她忧思过重的原因便是端王妃遇袭早产,听闻端王妃遇袭难产时,她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正为了心爱之人魂不守舍。

    心里怎么有些憋屈呢?

    不过想到严青菊生产,他在外面没法赶回来,差点让府里的那些人作夭成功,还是端王妃派了个会武功的丫鬟来镇着才守住砚墨堂。如此一想,他的脸色有些发青,阴森地望着东西方向,得抽个空将他们都料理了,省得留着膈应自己。

    直到怀里的婴儿发出嘤嘤的哭泣声,纪显方回过神来,低首看着儿子像小猴子一般又红又皱的小脸蛋,心道:儿子,你有一个狠心的娘,可能一辈子你爹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新生儿的出生,让砚墨堂充满了喜悦的气息。

    严青菊对养儿子十分尽心,她的三姐姐告诉她,孩子喝母乳好,能形成抗体,她便努力地调养身体,多喝能产乳的各种营养汤,无论再苦再累都亲自照顾儿子。

    这般用心照顾,等孩子满月后,终于有了正常婴儿的模样,看着也壮了许多。

    这是纪显的第一个孩子,同时也是嫡长子,纪显对这孩子寄托了很多的希望。可能是镇国公的所作所为伤了他的心,甚至扭曲了他对父子关系的某种认知,即便寄托了无限希望,他教养儿子的方式也略为奇葩。

    这是严青菊的观察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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