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淌着泪,她微微掀动了嘴唇,吐出三个字:“让我死。”

    真的,她的请求如此真挚,让人觉得如果没完成她的请求是一件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但苏医生说了,她的缺点是没良心,所以她很爽快地拒绝了:“你男友没来,想死等他来了再死。”

    我拉着苏医生小声地说:“你别胡说,她投诉你怎么办?”

    苏医生很安慰地拍拍我的手背:“我习惯了。”

    李小姐不再默默的淌泪,她嚎哭了起来:“我都这样了,他还不来看我,我呜呜呜……”

    “你能不能别吵,吵得姐脑疼。”苏医生扶着脑袋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那天跳下楼的时候差点砸到的人,她来看你的。”

    我莫名其妙的被苏医生推到前面,只好尴尬地干笑:“呵,你好。”

    李小姐看了我一眼,抽噎着说:“你来看我干嘛?”

    我想我总不能说我来确认你没有死,这样我才能睡觉不做噩梦。于是我只好说:“没有,就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关你什么事?”她抽噎着说,“你是来看好戏的吧?”

    我被质问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求救地看着苏医生。

    苏医生打了个哈欠,“怎么不关她的事了,你下降时的抛物线弧度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今天她就得陪着你躺在床上了,我说我拜托你们这种要自杀的,挑点环保一点的好不好,实在很想跳楼也在楼下弄个标志,写个‘此地已被跳楼者征用,珍爱生命者请绕道’之类的话,别误伤了路人呀。”

    我很着急地拦着她,“你别刺激她了,医者父母心呀。”

    苏医生摆手说:“父母心也有坏心肠的,多看看社会新闻你就知道了,你就当我坏心肠就行了。再说了,她那么彪悍我刺激不到她。”

    到底是谁比较彪悍啊……

    李小姐倒是厉害,不管苏医生多么刻薄,她都有办法追着我问:“我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我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楼下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你不偏不倚砸在我前面,也算是个缘分,我来看看你而已。”

    李小姐大概也觉得那是个缘分,所以她不再苦苦地逼问我,只是絮絮叨叨喃喃自语,大概内容就是“我那么爱他,愿意为了他去死”什么的。

    我不爱在一旁看人家发毒誓,主要是我从小看太多电视剧了,留下不少后遗症,我怕我会忍不住条件反射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说:我不许你这么咒自己!

    所以我拉着苏医生说我们出去了吧,苏医生说我还没有给她检查呢,转过身去看到她神神叨叨的样子又说:“算了,出去出去,看着她那样姐就脑疼,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就说老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她还没用她的幽默轰炸我。

    出了病房门,苏医生跟我说:“对了,我弟要出国了。”

    “啊?”

    “怎么劝都不听,我妈哭死哭活,怕他一个人在国外受苦。”

    我不理解,“出国挺好的啊,学东西,开阔视野。”

    “重点是他带着情伤出国,山高皇帝远的没人盯着要是轻生了呢?要是堕落了呢?”

    我缩了缩脑袋,“对不起。”

    苏医生摆手说:“没事,只是说我妈可能这几天会找机会跟你谈谈。”

    “啊?”我震惊过度只能重复发出单音节音,“这……这……不……不……好……好……吧。”

    请家长啊,告妈妈啊,这种事真的是很无耻,但又真的是……我的死穴啊。

    我背后的冷汗一颗一颗顺着腰线滚进牛仔裤的裤头,那濡湿的痕迹在我身后划出一道道曲线,我催眠自己真是前 凸后翘呀前 凸后翘。

    苏医生狡黠一笑,“跟你开玩笑的,我妈忙着呢。”

    ……

    我反应无能中。

    她又说:“而且我弟也没有要出国,他说他要去找个年轻貌美的气死你。”

    我常常在想,所谓法律不外乎人情,对于这样的人,我如果忍不住灭了她,法律就应该给我颁个勋章什么的。

    但我大学主修的是艺术不是法律,所以我保不准我杀她会不会判刑,只好摆了摆手出了医院去坐公车。

    我回家,算了一下时间,江辰大概凌晨一点能够回来。

    于是我泡了个泡面,端着站在离电脑五步之遥的地方看美剧,从我有次扣了一碗绿豆汤在键盘上之后,我就彻底明白了液体对于电脑来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的面条才吃了三口,美剧才演了个preview,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销声匿迹了一阵子的吴柏松,好吧,应该相对他来说,销声匿迹的是我,我谈起恋爱向来是有异性没人性的。这可以参考我大学四年一个好朋友都没交到的凄凉下场。

    吴柏松在电话里欢欣鼓舞地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区别于我这种黄毛丫头的女人。

    老实说,我被称为黄毛丫头的几率已经相对前几年锐减了不少,所以我决定忽略他认为我不是个正在意义上的女人这一误解。

    我说:“你要谈恋爱了啊?那我以后饿了谁带我去吃饭啊?”

    他说:“你家男人。”

    “可是他很忙。”

    吴柏松笑着说:“那你讨好我家女人,她不吃你的醋就行。”

    我说:“我最鄙视这种‘我家男人女人’的说法了,太恶心了。”

    他说:“那怎么称呼?”

    “我家老公、你家老婆;我家蜜糖、你家甜心。”

    他在电话那头大笑,我想我最喜欢他的地方就是,他会配合我每个不好笑的笑话。

    我在他的笑声中听到了门铃声,我说:“你家门铃响了。”

    他停顿了一下说:“是你家的门铃声吧。”

    我仔细听了一些,果然是我家的门铃,原谅我家老旧,门铃声常常忽远忽近,像个忽冷忽热喜欢‘端着’的倒霉恋人。

    我拿着手机走出去开门,一边开着“你不会是站在门口准备我一开门就跪下来跟我求婚”“还是一开门其实门口站的不是人”之类的玩笑。我一开门,是江辰,我想至少是个人,就等了两秒看他会不会向我求婚。

    他没有,他看起来很沮丧,于是我就毅然挂了吴柏松的电话去对江辰嘘寒问暖,我心里坚信,吴同学会理解,会明白。

    七个小时的手术,两个小时结束,我虽然外行,但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这个时候一杯热茶和一个拥抱将会显得我很贤妻良母,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我忘了考虑环境因素,比如说这是热得跟神经病一样的夏夜,又比如说我的房东也跟王八蛋一样不提供空调,再比如说我今天流了不少热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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