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看到过它未来的样子,现在这县城散发出来的气息在我眼中就像一个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老人,你爱他,但更希望他快点去死。

    我开始觉得乏味,我也有怀念过去的经历,梦到过小时候离家不远的沙窝、那条盐碱地中清澈蜿蜒的小溪,梦到过我跟慧慧两个人夏天在房前屋后草丛里抓绿油油的扁棕(蚂蚱)和胖乎乎的大蟋蟀……我想我一定回来得不是时候,如果是夏天,我心情或许会好得多。

    “余绍荣你在干啥?”面前的本子被大手猛拽出去,炸雷一样的叫喝吓了我一大跳!“作业都写完了?你……”吕老师指着本子上的图画正要开口骂,突然停住,诡异地看着我:“这你画的?”

    “写完了。”

    “拿我看!”她皱着眉用手指沾上唾沫三两下翻到作业本最后一页,要抄的课文跟生字工工整整。“你……这你写的?”她狐疑地往前翻几页,字迹没有半点相似,一个是还在学习怎么正确捏铅笔的小孩,一个是成熟干练的大人。

    “嗯。”

    “你……你写字明明……”她是语文老师,班上学生马爬一样的字她大都很熟悉:“而且你什么时候会画画的?”

    “我妈说你让她督促我,她给我教的。”我满嘴胡扯。

    “你放……你胡说!哪有人一中午就,”她见鬼一样盯着我:“你是不是脑子让你妈打坏了?”

    我大学读的专业经常要标识一些微小的结构,大家多多少少都会画东西,虽然我们画东西写实的成分远多于对艺术或者美的追求。真实的东西可以是美好的,但在许多场景里它可以非常丑陋,甚至是恶心,比如我画里的街道,又比如看我画的吕老师的表情。

    “日出来怪了……”吕老师最后还是没有揪住不放,只是把本子塞给我让我学习,不要干与学习无关的事情,我沉默着点头。

    第19章 公平的交易

    第十九章

    下午的课外活动有点难熬,昏黄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半点暖和的气息,慧慧没翻花绳的心情,我俩就傻呆呆抱书包坐在我们‘御用’的台阶上,眼光没有焦距。你得佩服小朋友超强的学习能力,才三四天,慧慧就把我的颓废跟茫然学了十成十,连发呆时候被打扰反感地皱眉和斜眼看人都差不离,活像我的小号复制品。

    “你不要学我,我才能这种看人。”我皱眉头推她。

    “不要脸,我先的,你学我!”她又生硬地弯起一边嘴角白我一眼。

    “你看,你还学!你长得丑这样难看死了!”我的招牌表情被山寨了,浑身难受。

    “爬远远的,”慧慧又皮笑肉不笑地抽起一边嘴角,这次连眉毛都笨拙地挑起来了,欠打到极点:“我抽的是右边脸,你抽的是左边,我和你的不一样。”

    “不要脸!”真想把她左边右边脸一起抽。

    “#你妈!”慧慧不甘示弱。

    “你爸%!”我是不会输的。

    ……

    我俩就坐在台阶上互相问候对方亲属及身体器官,懒洋洋慢吞吞开始梳理双方祖宗十八代。

    我俩就面对面在寒风里拌嘴,如果不是慧慧先睁大眼睛抬起头停下,我俩应该会一直这样没营养消磨时间到放学。

    “你咋又来了?”我一回头就看到红围巾,这回就来他一个人,顶着只熊猫眼非常可爱。

    “早上你咋走了?”他一脸埋怨:“我们都抢到乒乓球案了。”

    “慧慧尿胀,我们去男厕所了。”

    “你才去男厕所!”慧慧气得直打我。

    “你为啥来找我呀,”我有点不明白:“你们四年级离我们这里那么远。”小毛头不是都爱跟同龄人玩么?

    “我……”红围巾腼腆地嘿嘿笑,伸手过来想摸我脑袋,被我躲开了。

    “不许摸我头!”我最烦人摸我头。

    “我看你长得亲,你当我弟弟不?”他笑得特别憨:“我带你耍,谁欺负你告诉我,打憨他们!”

    “嘿嘿……”我尴尬地笑。

    “你笑啥?”红围巾昂着脑袋:“你叫小林哥!”

    “不叫。”我摇脑袋很干脆地拒绝他。我笑是笑红围巾还挺有眼光,我虽然脏兮兮穿得又破破烂烂,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已经被白色光团给消掉了,说不定仔细看还真的有点可爱呢。

    “为啥呀!”红围巾没料到我连想都不想就拒绝,既没面子又委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我给你好吃的,还有好玩具嘛!”

    “我不要。”我仍旧摇头,拉着慧慧想走。

    龙游龙痕,鼠行鼠道,不是一个池子里的鱼最好就别混一起,不然不会有好结果,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这是我自己长久经历教会我的。

    “你!”红围巾气得咬牙切齿,脸通红,拳头捏得紧紧地:“余绍荣你不许走!”

    慧慧被他吓得直往我身后缩,差点被台阶绊倒,我一声不吭拽着慧慧想往正有人扫地扫得灰尘乱冒的教室里面钻。

    “不许走!”红围巾摊开胳膊牢牢挡在我前面,他个子比我高,身形比我壮,山一样把教室门挡得严严实实。

    “……”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也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我拉着慧慧又背对他坐到台阶上,不理他。

    红围巾就站在我俩身后气得直哼哼,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啊!”地大喊了一声,一脚印我背上把我踩趴倒,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头也不回地跑了。

    手掌擦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生疼,小石子在手掌上擦破了好几道浅浅的扣子,有的还镶在肉里,我吃疼地用指甲往出刮,用舌头舔沾着尘土隐约渗血的伤口,把带血的唾沫吐到一旁。

    我压根没想到他会偷袭,如果知道的话,有我远高于过去的敏捷跟力量在,我不会趴得这么难看,这倒霉催的。

    慧慧就坐在我旁边安静地看,也不说话。

    大概在每一个弱者的梦里面都会有一个天神一样伟大的身影,挺身而出保护他、爱护和疼爱他吧?

    至少在我小的时候就日复一日做过同样一个梦:我有个哥哥,他又高大又有钱,他买好吃的给我、送玩具给我、带我出去玩、还把所有欺负我的人都打得屁滚尿流,让我能昂首挺胸地走路,再也不感觉到孤单和害怕……

    现在的慧慧跟我一样,这从她听到有人要当我哥哥时候发亮的眼睛,还有脸上毫无掩饰的羡慕和渴望就能轻松看出来。她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我,所以她大概想不通我竟然会拒绝我们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我之所以拒绝并不是因为我已经不再弱小,而是因为我已经明白所谓的“强大”并不一定非要表现在身体层面,得到渴望的东西跟幸福和快乐没有必然的联系,我不认为戴红围巾的小林会给我带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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