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都过去了。”司函站起身来,淡淡道:“我回祭殿了,瑾儿,你歇下罢。十四,好生侍奉殿下。”

    十四躬身道:“是。”

    第二日,司函开始忙于遣军整顿一事,我便在榻上歪着看了一天书。到了夜里,我捏着书卷走到凰殿外头,坐在石阶上,看那天上一弯银月。

    桃花林的香气顺着如水的春夜递过来,花影掩在月色之下,或浓或淡,明明灭灭。

    我拿手捂住脸,顿了片刻,才抬起头,轻声呢喃:“卿作行人我作月,明月夜夜照卿来。”

    身下的这条玉石长阶,长得似没有尽头。

    她又怎会来。

    “殿下,夜了,你还不歇息么?”身后传来十四的声音。

    “这便去。”我站起身,将书卷递给十四,刚要转身,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数匹骏马嘶鸣声,划破夜空。

    我晓得是谁,慢慢走下石阶,瞧见台阶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尹墨寒身上披了一件银色铠甲,玉冠束发,腰佩长剑,垂眸安静地立在那片黑压压的人影面前。身后那批人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亦是与他一般的乌发银铠,想是他从魍魉城里带回来的人。

    他以往穿白衣摇玉扇时,倒是翩翩文雅的美公子,如今换了一身戎装,却又似换了个人。如他所说,他是战鬼的琅琊将军,现在看上去,的确是个真真的将军。

    “阿瑾。”尹墨寒道:“我回来了。”

    我只是点了点头。

    “明日启程前往烟云海,我与我麾下这一百二十名战鬼,将会作你前锋。”

    我沉默,看着月光照在他的银铠上,光泽流转。

    他缓缓走上前来,单膝跪地,看不清他的面容,轻声道:“愿你心意达成,殿下。”

    “好。”

    他这才抬起脸来。

    月光盛在他含着春雨般的眸中,显得有几分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离结局越近,越感觉以前写的,像是一场梦。

    259

    259、烽烟起 ...

    这阵子,烟云海总也在下雨。

    春日来临,雨水充足,本是极普通不过的事,不过今年却有些反常。雨期拖得很长,且格外寒冷,这种因雨水而带来的春寒,比冬日下雪还要难捱。

    漫天悬挂着永不停歇的晶莹雨帘,到处都是涌起的水雾。冰冷雨水不歇住地往下落,仿佛缠绵许久,无法抽离的病痛。

    近来我因咒印而带来的病痛,就似这雨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身子变得越来越怕冷,身上衣物也越穿越厚,到了后头,我大多数时候是无法下榻的,只能蜷缩在一层又一层的厚厚被衾中,木然地望着寝间里那几盆燃得正旺的炭火盆。

    我晓得,不能再拖了。

    我要去见她。

    就算死,也该死在她身边。

    我曾许诺过,永远,也不离开她。

    今日偏殿外头依旧是倾盆大雨,我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朱萸站在我身后,替我描画梳妆。

    我历来是不喜描妆的,除了当年继任洛水十宫宫主时,爹爹为我举行继任大典,娘亲曾替我精细打扮过外,这般描画,还算是头一遭。

    朱萸大抵是瞧我面色过于苍白了些,便取了些许紫蕊花水轻轻拍在我脸上,好令我看起来稍微精神点。

    收拾了许久,才算完毕。朱萸将我的两缕长发牵去脑后,用一条绣线的银丝发带束好了,才凑在我肩头,笑道:“宫主,你今天真好看。”

    我淡笑不语,她又急忙说道:“以往宫主自然也是好看极了。不过今天这种好看,和以往那种好看,又有许多不同。”

    “有何不同?”

    我捏起梳妆台上那枚已经修补好的红鲤玉佩,手指轻抚片刻,贴身放入怀中。

    朱萸低头,似在搜肠刮肚地思忖,半晌才道:“好似妩媚许多,又招人疼。”

    我站起身来,扶着梳妆台沿,道:“嘴巴倒是甜。”

    “哪里,阿萸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宫主你晓得的,阿萸从来就不同你说谎话。”

    “那倒是。你从不和我说谎话,这张嘴却总是去骗烟云海里的别个。”

    朱萸一跺脚,脸通红道:“宫主,你乱讲!”

    我笑了一阵,又开始咳嗽起来,只得拿手掩着。朱萸原本面上烧作红云,见我忽地剧烈咳嗽,急忙伸手扶住我,急道:“宫主,你还是去榻上歇息下罢,莫要四处走动了。”

    “不用。若是歇着,岂不是浪费了你这一早上帮我梳妆的辛苦。”我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道:“阿萸,就是今日了。你怕不怕?”

    朱萸眸中光芒暗淡下去,旋即又点亮,声音稳稳地道:“不怕。”

    我把叶仁心昨夜偷偷塞给我的那柄锐利带鞘的匕首绑在靴子里后,这才直起腰身来:“就算我们等下当真能进入鬼林,也不一定能走出去。鬼林诡谲,杀机四伏,我如今这副样子,不晓得能不能撑过去。阿萸,我保护不了你,你亦会很危险,你可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得很清楚,我从未有现在这么清醒过。宫主,你若离开,留下阿萸一个人还有什么滋味。再者说来,就算留在烟云海,主上她也不会放过我,我要同宫主一起走。”

    她说完,极其正色的抿了唇。

    我轻声道:“既是如此,那便走罢。”

    说是走,也不过是先在寝间外头的廊道处暂且坐着。朱萸整理好一切,从寝间搬出一方小桌案出来,摆在我面前,替我沏了一壶香茶,又拿了软枕垫在地面铺就的绒毯上,让我靠着。

    我端着白气蒸腾的茶盏,静默地望着面前滂沱而下的大雨。雨水飞溅,将廊道外侧淋个透湿,透骨寒意。

    朱萸将我身上披着的银裘袍子紧了紧,忧心道:“这天照这般连续地下下去,约摸要变成冻雨了。”

    我拿茶盖去浮茶叶,低声道:“烟云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下过冻雨了罢。”

    “是,阿萸都记不清上一次冻雨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了。每次一下冻雨,烟云海总是要冻死许多人的。”朱萸撩了撩我耳畔发丝,轻轻柔柔地道:“宫主,你身子现下这么怕冷,这雨又实在寒得很,我去给你拿炭火盆子出来取暖。”

    “不用那么麻烦,用不上了。”我平视前方雨景,不动声色地轻轻示意:“姽稚来了,莫要多说话。”

    朱萸立刻如临大敌一般,骇得端坐不动。

    姽稚的脚步声从廊道那头传来,越来越近。我顺手多沏了一盏茶,搁在一旁,便听到她低而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洛,外头冷,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朱萸,你不晓得你家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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