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他的血滴在地面,渗入土壤的同时,宛如渗入了那刚从地底爬出的女人体内,他看到那个女人在老赵身上拿起了什么……

    手指!

    离开老赵,郑宝仁看着那女人摇晃着向自己走来,腿已然软到无法走动,郑宝仁绝望的屏住呼吸,等待自己的眼睛,对上对方乌黑到看不到底的瞳仁——

    「啊!不要过来!」伴随着一阵惶恐,郑宝仁心里无声的嘶吼!惊恐至极的男子大口喘着粗气,感到自己浑身僵硬而冰冷。

    然而不顾自己的抗拒,那个东西还是来到了自己面前,和那东西四目相交的瞬间,郑宝仁再度剧烈的颤抖起来。

    「咕……」那个东西的喉咙里,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那个东西的眸子,无底,纯然的黑色……彷佛里面没有住人。

    那个东西没有灵魂,根本不是人!

    没错,那东西不是人。只是一团会移动的肉块,「它」接近的时候,郑宝仁可以清楚的感到对方身上带来的冰冷寒意,他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如果那时候他有呼吸的话,吸入鼻中的肯定尽是腐败的腥臭!

    从那东西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后,那个东西离开了自己,就在郑宝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东西目光错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走远。

    郑宝仁一直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在他明白了自己所在之地再无活人的时候,他连跑带爬逃离了那里,向着那东西离开的反方向跑去。他一直跑,直到晕倒失去意识。

    ◇  ◇  ◇

    郑宝仁满头大汗的醒来,他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作梦了。原本以为清醒的自己,不知不觉在恐惧中睡着,看来那个镇定剂还是管用的。

    朦胧中睡着而忘掉摘下的眼镜上面模糊不堪,拿被单擦着眼镜,郑宝仁忽然想起了下午去的那个地方。他们说是刚刚发现老赵的……可是老赵明明死在那个夜晚了啊!为什么?

    想要确认一次。

    去那种地方?去那充满尸体的地方?不可以!

    郑宝仁抱住自己的头,心里有两个自己在不停的打架,理智和畏惧告诉他不能去!可是那种想要仔细确认一番的心情,一旦扎根,就像豆蔓一样,直直的从心底疯长,直想要窜出来。

    他不是一个冷静到理智可以控制行为的人,如果他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成为盗墓人,凭他的能力有更多平稳的职业让他选择,可是他终究走上了那个不见天日的行当。或许本质上他是那种看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就会渴望顺势知道更多,乃至全部的饥渴分子吧?

    只要看到一点点泥土,就想知道它的出土地;只是心里一点点疑惑,就想确认事情的根本……

    他想好好看看老赵。

    黑暗中,郑宝仁重新戴上了眼镜,控制不了心头那种几乎要撼动的颤抖与渴望,郑宝仁从床上爬了起来。

    住院部这个时间的走廊空无一人,除了每天规律性查房的护士以外,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冬天的夜里很冷,走廊里是没有暖气的,没走多久郑宝仁就感到全身冰凉。

    下午被人带着走过的路线已经记不太清楚,然而盗墓人特有的职业技能,却带领着他走到了正确的位置。

    味道……死人特有的味道。

    那是郑宝仁极为熟悉的,何况临近太平间时候那种更加浓厚的寒冷!

    这个时间是没有人在太平间的,大部分人对死人还是有忌讳的,纵然知道,不过郑宝仁还是小心打量了一下四周,心脏怦怦跳着,郑宝仁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锁。

    那些员警们没有把他身上的链子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的钥匙炼,因而一直挂在他身上,然而必要的时候,郑宝仁可以用它打开任何一种机械锁。

    他要去的地方是二楼,上了楼梯左转,最里面的大房间。

    打开门,温度骤降——

    靠南的墙壁上是一列冰柜,那种抽拉似的,而多余的尸体则只好放在外面,好在这里天然就是一间冷藏室,被放在外面的尸体也不会由于温度偏高而腐败。不过即使如此,郑宝仁还是可以闻到熟悉的尸臭!

    靠窗户的、左边起第三个是老赵……

    不敢一一掀起尸体上面的白布确认,郑宝仁在自己狂乱的记忆中,寻找看到老赵的位置,颤抖的拉开白布……掀错了。

    厌恶的将白布重新罩在那不知因为什么事故,被削掉半颗头的女尸脸上,郑宝仁继续去掀下面的。在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老赵,记忆里粗犷豪放的男子,如今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皮肤灰白中透着灰绿,典型死去多时的样子,不过没有腐坏。

    郑宝仁心里大骇——

    他们似乎不是在后山发现老赵的,从零星交谈中可以猜出来,可是……

    老赵明明就在那个夜里死去了啊,当天就死去的人怎么时隔四个月才找到?这中间漫长的四个月里,老赵的尸体在哪里游荡?

    想像着黑暗中,粗壮的老赵僵硬地徘徊在某处的样子,郑宝仁忽然觉得心头一颤,想起了那个破土而出的东西……

    郑宝仁犹豫了片刻,持起赵金魁的手,然后在上面看到了明显的伤痕。

    有点腐败的伤痕。

    没错,老赵应该是在那天死去了,否则再怎样伤口也不会一直不好,只有死去停止了一切生理机能,才能解释赵金魁伤口的情况,可是……

    郑宝仁皱着眉,借着月色注视着搭档灰败的脸庞。

    「老赵,这四个月……你到哪里去了呢?」

    问出这句话的郑宝仁,感到自己的手微微一抖,原本以为是自己心里害怕引起的颤抖,郑宝仁并没有在意,正要给赵金魁重新盖上白布,手掌抽动间忽然——

    手腕……被抓住了?

    郑宝仁凝目向自己的左手看去——

    月光下,赵金魁那早已僵硬的手掌居然嘎嘎动了起来,蒲扇般的灰绿手指正在缓慢的蠕动,蠕动间,郑宝仁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一种喧杂的骨节活动声。

    怎么会这样?

    惊愕间,郑宝仁看到赵金魁握住自己的手腕,慢慢从太平间的停尸床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赵金魁背对着月光,正面被黑影笼罩的男人就像一座黑塔,僵硬的矗立在郑宝仁眼前。

    「不……」郑宝仁瞪着自己的搭档,宛如从来不认识那个人,浑身发出尸臭的老赵……居然坐起来了?

    郑宝仁惊愕的向后退着,察觉床上坐着的赵金魁有下床意思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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