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吃亏了必定要追责, 那闵丘就要好好想想怎么讨还了。

    他先是想如法炮制以牙还牙, 也跟他大哥在背后说华金的坏话出出气,一直说到自己神清气爽恩怨勾销,可张了口却嘴边无辞, 细想半晌也不知华小金有什么可挑拣的地方,若真要抱怨,也只能怪华金怎么不对他再好点?

    这“好”指的并非是鞠躬尽瘁、操心劳力的那些“好”, 闵丘觉得华金完全可以抽点料理的时间, 来多料理料理他嘛!

    闵扬向来耐心不多, 手机里等了半分钟没声音就催有话快说, 更别提身居其位考虑尽大哥之责言传身教了,只厉声吓唬了闵丘几句,便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此计不通。难道要他和摧玉金销一决胜负以雪前耻?想想灵剑和人在帅天在看两个人一起挨揍的场景,华金一边吊打还有空回头笑, 闵丘心觉连试一试的必要都没有。

    清晨的过堂风寒气逼人, 报仇无门的闵丘坐在饭桌前心灰意冷, 不由得把衣服领子立起来, 将拉链拉到最高。

    “你冷么?”华金放一只藤编的小筐在桌上, 关了对流的一扇窗户,“这样还冷不冷?”

    闵丘哀怨地扫了粉红围裙一眼——他哪里是怕天冷?降温才能降多少度?放马再降十度也不及他心中的冰天雪地。他忿忿地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还冷!”

    却未料话音一落, 一只温软的小手轻飘飘捂上了他的额头。

    刚要放狠话的闵丘:“……”

    那小手随便一搭, 连他的眼睛也被捂住了一只。眼睛又不是拿来喘气的,被捂住倒没什么要紧,只是闵丘微一眨眼就明显察觉睫毛在那掌心中扫了个来回, 是以不敢妄动。

    秋天烦人的干燥被潮湿的手心过滤润化,温度骤降的冷空气撞到这层屏障得以缓冲。

    华金又摸摸自己:“不烫呀,和我一样。刚起床的关系吧?吃点饭就好了,呐。”

    藤编的小筐里装着半自制的手抓饼,是华金常做的早餐之一,夹这夹那,营养丰富。这种筐子四面透气,最适合用来放油炸、油煎的食品,可保食物不因热蒸气无处散发而失去焦脆口感。闵丘捏了一个咬下去,外皮酥脆,内馅奶香肉香蛋香酱香一应俱全。

    他计上心来。

    小筐里装了三个,通常是他吃两个华金吃一个,这么分配的。虽然感觉有点蠢,没礼貌又幼稚,心思没脸语与人,但是早晨做好了吃早饭的准备却没吃到,华金应该会很烦吧?大哥说的“越想做什么事越不让他做”,是不是就这个意思?

    想起那如风吹铃铛轻响的欢快嘲笑声,走投无路的闵丘把心一横,硬是狼吞虎咽将三个全吃了下去——若放在中午、晚上,他吃这些东西当然没有负担,可早晨他的胃还没睡醒呢,突然接了这么个大活儿,真有些吃力。听华金脚步将近,闵丘用油汪汪的爪子摸出手机蹙眉看着新闻,仿佛正身临其境先天下之忧而忧,不经意间偶然侵犯了别人的早餐权。

    华金:“啊,你吃完啦!”

    闵丘在心底苍凉一笑:是的,吃完了,没想到吧!他假惺惺地恍然大悟般看向筐子:“啊,我没注意……”

    “没事,想吃就吃。”华金又放下了一只小筐,里面盛的是另三个真材实料的饼夹烤肠煎蛋。

    闵丘:“……”

    华金微笑:“我还在想天凉了呢,多做了几个,吃不完的晚上拿电饼铛热一下当宵夜。你没吃饱就再吃点?我去给你拿喝的。”

    华金去冰箱拿里面的什么东西摆弄加热了,闵丘和小筐面面相觑。

    藤条编织筐上的半圆的弧形装饰像是一张张对着闵丘大笑的嘴,嘲笑他愚蠢的计划付诸东流——吃?力有不逮。不吃?前功尽弃。

    定是他没有掌握到大哥授艺的精髓。心诚方灵,这样动辄反复怀疑自己行为是否合乎情理,岂能潜心执行?不坚持到底,又怎么能知道选择是否正确?

    闵丘如同呼唤睡着的人那般拍拍自己的胃,把它活活拍醒,深呼深吸,一手拎着筐子一手拿着饼,在华金出来前一口口认命地咬了下去,吃完过后整个人都不想动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华金则端着热好的牛奶悠悠然道:“你别吃太快,没到点呢。”

    如果不是他另一只手里又拎了只筐子的话,这体贴的劝说声还是很悦耳的。

    闵丘侧耳细听厨房到底还有没有开伙的动静,警惕问道:“锅里还有吗?”

    华金将杯子摆到他面前:“没了呀。”

    闵丘想喝又怕水多了占胃,小抿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是不是真没了?”

    “真的呀,”华金看他的模样好笑,“不是咱俩一起去买的吗?一包9个,你知道的嘛。怎么了?”

    闵丘的大脑实在是拧不过胃的抗议,指使不了手伸出去拿起新筐子,只能用下巴点点桌子霸道地预定下来:“这三个,我要吃。”

    “吃啊,就是给你做的。”华金饶有兴致地坐在了桌对面,像是投食给笼子里的动物后观察它们如何进食一般,把新来的小藤筐朝闵丘推了推,“吃嘛。我早晨不喜欢吃油的,刚才切了点培根吃过了,吃不吃都行。”

    “……”闵丘兵临城下,蓦然抬头才发现起义已被镇压,作为后继无援的一支孤军,他密谋的计划、高呼的口号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撒手轰然倒进沙发里:“不吃了。”

    华金:“啊,那我吃一个好啦?”

    “吃吧。”闵丘气都不敢大喘,唯恐肺部扩张过度使得膈肌向下运动把胃挤爆。他头枕在沙发扶手上翻着白眼,朦胧中看到两只浮雕玻璃杯上的凸起图案似乎衔接了起来——是两个胖胖的小天使,一个回头去拉另一个的小手。

    闵丘清醒了几分,呆呆地望着。

    这杯子……

    画的是什么妖法?这么胖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嘛!

    这一天里,他反复回味琢磨着大哥的指导方针,忍着灵肉殊途的怪异直觉做了许多不堪回首之事,每每做完后再一细想,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即便得逞了也无一丝扬眉吐气的振奋之感。譬如华金要拿某本书,他眼疾手快地先抽了出去,藏在自己身后或是高举过头顶;华金将大教室的折叠椅翻开正要坐上,他一个箭步先抢了人家的位置;华金向来是好谦让、好说话的,没做声,又翻开旁边一个椅子,闵丘长腿一伸霸着原来的座位,再把身子朝华金新翻的椅子上挪去。

    椅子是固定不会动的,唯一能动的只有人——好脾气的那个快被不讲理的这个挤进墙里。

    面对这番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华金先是没反应过来,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将书东藏西掖,随后无奈地任他玩“抢板凳”,直到上课时间将至,教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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