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刚得到的消息说,几位御史大人得知皇上并未赐死废后,不忿之情溢于言表。”

    “嗬。”慕容谌冷笑了一声,“等他们知道皇后毫发无伤且回到上官家,恐怕就不止不忿了吧?”明明他在笑着,但整个大殿瞬间都阴冷了几分,只听他缓声道:“朕倒要看看,这群满嘴礼义廉耻祖宗规矩的铁血御史,如何摆出当年死谏先帝圈禁朕的嘴脸,弹劾当年手把手教唆他们的权相……上官封,朕要他自食其果,死不瞑目。”

    他话说得轻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有股格外寒凉的杀意。若只是个手持遗诏的逆臣,其实全不用如此……

    安公公心里明白他这是在恨什么,那个妍丽静好的女孩子,怎么就偏偏姓上官呢?

    他一动也不敢动地跪着,过了一会儿只听茶盏轻响,才抬头道:”夜深了,皇上早些歇了吧。”他是万万不敢说这几夜彻夜难眠您身体恐怕吃不住的。

    慕容谌嗯了一声:“她有没有话要你带给朕?”

    分辨着皇帝看似不经意话语里的别样语气,安公公跪了下来才答道:“原先说有,后来……娘娘说要见皇上一面,奴才不敢做主,娘娘就说,那便无事了。”

    慕容谌又喝了两口才放了茶盏,抿着薄唇挥了挥手,安公公屏气凝神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出去……

    “开着吧。”年轻的帝王在高高的皇位上云淡风轻地说,“今晚月色不错。”

    大殿内彻底安静下来,朱笔停在半空不知多久,忽然地啪的轻微一声,一点朱砂从笔尖凝落,掉落在尚无一字批阅的奏折上。

    十年后。

    慕容青下了学回来大呼小叫:“娘!老师说上京城的皇帝崩了!”

    他说这话时笑得实在大开心,以至于看到娘亲失手打翻了花瓶时,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娘,孩儿没有不恭敬的意思。”

    湛蓝用帕子包了手收拾了碎片,站起身已是平静微笑着的,慕容青一向乖巧,立即黏过来娘亲娘亲地撒娇,湛蓝推了推他,终觉得不好:“到底是……国丧,虽我们这里离上京远,也不能这样放肆。”

    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慕容青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转啊转啊,可就是没有一丝沉痛表情。

    湛蓝看着儿子许久,叹了口气:“好了,去写两篇大字,娘去做饭。”

    慕容青应了,蹬蹬蹬地跑向书房又不知为何退了回来,扒在门上歪着脑袋问:“娘也是上京人。见过皇帝吗?”

    湛蓝正绣一方月白色帕子,闻言也没有抬头,只道见是见过,不过时日太久,快耍忘记了。

    “那么皇后娘娘呢?”孩子好奇心重,“为什么老师说皇帝荒唐,衣冠冢又是什么,为什么皇帝不立个皇后,要和一个衣冠冢合葬呢?”

    “哪来的那么多问题?”湛蓝放下帕子亲自扭送他去书房,  “等你大了就明白了,这世上的事情,许多不能问,许多不必问,还有许多……不如不问。”

    “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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