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他淡淡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见我来了,缓缓抬头,殊丽的眉目如画一般美丽。

    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看着他冷淡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解开衣带下到水里,缓缓将沈彻抵在水池边,唇沿着他的脖颈蜿蜒向下,沈彻偏了下头,微皱着眉,“别这样。”

    “别怕。”虽是这么说,我仍没有放开他,手摩挲着他的脸庞身体,细滑的皮肤带着比水还要顺滑的手感,让人欲罢不能。

    “沈彻,我爱你。”我将他拢到怀里,淡淡说着。

    他的身体一颤,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肩头,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浴室里烟雾萦绕,他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几不可闻的传入我的耳膜。

    一场热水澡过后,我的心情终于归于平静,沈彻静静跟在我身边,白色素服拢着衣襟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慕容堇,他们父子面貌上相似,脾性也相同,我始终比李越幸运,起码沈彻是爱我的。

    沈彻对镜梳拢头发,我缓缓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将他一把青丝挽进白玉冠里,檀香袅袅的寝宫里,安静地听不到一丝杂音,玉簪刺进发丝的声音细嗦而悦耳,我靠在沈彻背后,郑重说道:“沈彻,我们把过去都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只要你一个,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镜中人迷茫的看着我,红润的唇紧紧抿着,半晌转过头看着我,那双丽绝的眼眸一时间闪过数不清的情绪,我紧张的看着他,沈彻的唇颤了颤,有泪迹晕染在眼角,半晌轻轻地说道:“好。”

    ☆、第 29 章

    吴国使臣吴曦和如期到了烟岚,她是吴国的重臣,手里握着吴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和吴国皇亲宗室的大部分人脉资源,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即使是吴国的君王也要对她忌惮三分。

    我派柳无庸去接待她,阳春三月正是湖畔好春光,使团可以沿运河而下,欣赏烟岚的美景,柳无庸居然没有推辞就领命去了,这些日子因着封后大典我冷落了她和李夙的进展,今日看她心情不错,我立马叫住了她,颇为八卦的问道:“李夙这段日子都没有找美人儿解闷,莫非柳相除了治国是一把好手,连管家也有一套?”

    柳无庸原本高高兴兴,春风得意的眼角眉梢顿时一拉,转身就要出门。

    我连忙唤住她:“简卿没去骚扰你们俩吗?”

    柳无庸脚步一顿,我加紧说道:“他与临溱公子和离你居然不知道?”

    她略略回过头,微皱了眉,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您如此关注朝臣的私人生活情感问题很不道德,臣这个年纪不成亲很正常,臣的娘亲都没有你管得多。”

    我拼命忍住笑,使劲摇了摇了头,“柳相今日脾气渐长,莫不是欲、求不满的缘故?”

    或许是我说的话彻底激怒了她,柳无庸瞪着我,气急败坏的把折子朝地上一砸,羞愤不已的夺门而出。

    然而三天后溪清跟我说:“吴曦和待在驿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这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捞到一点好处就离开?她处心积虑的张来一张大网,眼下收网的时机应该到了,她又在打折什么主意?

    吴曦和似乎早知道我要来,她端正坐在椅子上,烹茶自饮,旁边还给我留了一个杯子。我年少时见过一次吴曦和,近十年的光阴她面目上变化不大,倒还是一样的面目可憎。她明里暗里在烟岚安插了无数眼线,煽风点火我朝内政,今时今日她看着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吴曦和虽然老了,今年该有四十五六了,但身体看上去健壮依旧,鬓角风霜在,言笑却依旧,她示意身边的侍卫留在原地待命,款步上前朝我行了个礼,犹如老狐狸似的揖道:“宣殿下别来无恙?”

    未等我回答,她顾自说道:“不对,现在应该改口了,该称您为陛下了,宣陛下,您继位以来吴某人还是第一次来烟岚。”

    我倒不客气的落了座,给自己倒了杯水,对面的老狐狸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客厅里的人鱼贯而出,她撩起段袖子给自己添了一杯水,不大意外的说道:“吴某打算后天离开陌阳,此次到访,一方面是为了拜见烟岚女帝,另一方面是为了东玥之事,不晓得宣陛下是怎样看法?”

    和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摇了摇头,笑道:“吴太师打得一手好算盘,但宋羿知道你的谋划吗?还是吴国的皇室生来就是摆设?”

    “宣陛下不必担心,吾皇自然知道,实不相瞒……”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以烟岚和吴国的兵力拿下东玥绰绰有余,东玥盛产铁矿,难道宣陛下不心动?烟岚士兵骁勇但不耐寒暑,吴国的国境常年冰雪,我们两国百年来征战,谁也没有讨到过什么好处……”

    我打断了她一下,“烟岚景文帝李冉年十七御驾亲征吴国后,吴国战败每年交来的一千两百万议和银难道都是假的?”

    吴曦和脸都没红一下,只是友好的看了我一下。

    “你与朕合谋的这些难道没有和东岳的公孙提过?她是如何拒绝你的?”我拿起杯子,浅酌一口,只见吴曦和眼神一暗,我略带讥讽的说道:“东玥与烟岚姌和百年,当年尚书令景襄向东玥借兵击退吴国收复失地,你现在让朕与你合力攻打东玥,不过是想离间我们两国的感情,无论战争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吴曦和,你算盘未免打得太精。”

    “既然宣陛下一开始就不相信吴某,今夜又是为何而来?”吴曦和倒不生气,她给我添些水,兴致颇高的看着我。

    “我想知道,当年流朱案的真相。”我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先帝为何一夕之间大开杀戒?不要和我说是因为梦溪枕,我得到那东西以后发现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功效,如果当年沧牙县的事情不是天灾就必定是人祸,已经过了那么久,你把真相说出来,朕并不能把你如何,若你说的都是真话,朕倒可以考虑借兵给你攻打东玥。”

    吴曦和浅浅一笑,叹气道:“宣陛下,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中那样,流朱案时一言堂确实在其中有些推助,但真正下了杀心的是你的母皇,她的目的不是李夙,而是梁王。”

    我不以为然:“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宣陛下记不记得当年你到了沧牙县后就有人来追杀,那些人确实是梁王的人马,她派人散布谣言制造瘟疫,目的就是要将你引过去,你与沈彻坠崖后,梁王派人在山下找了你们五天四夜,居然让你们逃出了山,但梦溪枕只是烟岚先帝的一个幌子,她把你当做诱饵,是为了引梁王这条大鱼上钩。”她轻笑一声,“而且我知道,你一度是李越的弃子,她差点就放弃你了,是沈彻和她做了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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