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应下,转了话题,提及当日失踪之事。

    女傅坦言是沐家所为,只是后来被她侥幸逃脱,依沐凝薇行事之缜密,要找到证据怕是很难,而光凭她一人口说之词,怕也很难让人信服,若是她们反咬她诬陷倒是得不偿失,索性先按兵不动,届时将她们一网打尽方为上策。

    而对于当年之事,女傅亦是实情相告,当年,先王对王夫一见钟情,在刺客偷袭之时王夫以身相护,先王感念情深,立言此生只他一人为伴,二人鹣鲽情深,曾传为一段佳话。

    数年之后,先王有孕之际,也曾悄然将政务分担于王夫,然而,亦在此时,先王却偷偷告知女傅,她怀疑王夫有异,但当时两人却归结于因孕生疑。

    但也因此,先王心中存了个疑,不时留意王夫,终究还是在王夫密见他人之时被她察觉,尔后竟让她发现惊天阴谋!

    原来,这王夫乃是沐家之人,安插在先王身边不说,竟是暗中不知不觉给王后用药,乃是一种随身携带之毒,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却相当阴狠,长久与人接触便会令人不易有孕,但不知为何,先王依旧有了身孕,而沐家却让王夫想尽办法在胎儿未出世之前弄掉。

    先王惊了一身汗,暗中与女傅相商,平日里仍旧假意与王夫接触,边想着如何才能除去他,或者来个一石二鸟动下沐家根基,可不曾想,那王夫也是个人精,多年与先王相处早对其了若指掌,便是从她神色间察觉异常,竟胆大妄为到想除去先王。

    当时先王有孕在身,又一时不察,虽对之多有防备,也将其斩杀,仍旧让他惊了凤体,胎气大动,险有生命之危!

    幸而女傅亦有身孕,而先王对此早有安排,为的便是担心她若未能生女继承大业,且自己凡有旦夕,而让国家动荡不安,断了月家数百年基业,让得沐家狼子野心夺了去,本就民不聊生的百姓必定更为煎熬!

    除了这王夫一事,其实对于沐家,王室早有戒备,奈何沐家已然根深蒂固,家业偌大,甚至隐隐有掌控全局之势,对此,王室暗中也布了不少局,只是未见其成,而先王驾崩之前,对其母上亦查探一番,那位先祖却是顽疾而伤,但她在位数十年却亦是只育有先王一人,甚至出访亦不曾有,据闻是被沐家所阻,那之后,先祖便常年病缠于塌,亦是早早散手人寰。

    因此,先王亦怀疑沐家早就起了谋逆之心,而暗中想必也动了不少手段,因此才使得王室一脉凋零,大权尽握之形式。

    幸而她们还有所忌惮,怕是担忧史书上难堪一笔,始终未曾堂而皇之谋权,恰而月家只留单脉,又年幼,许是觉得并不是威胁,反而易于操控,才有了如今局面。

    筠漓听女傅这一分析,不由后背一阵发凉,沐家竟是那般对待过她的先祖与母上,当真险恶狠辣,而自己年幼之时竟还曾百般信赖,若不是有女傅,只怕她早沦落为她们沐家的一颗棋子了。

    联想到自己身上这毒,怕是也与沐家脱不了什么干系,他玉笺溯不是与沐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么?若玉笺溯得知了身世,那沐家……十有□□也是了然了。

    或许他们便是一起谋划来着……

    筠漓双拳紧握,心中暗哼,沐家当真好算计,连环计用得真是巧妙,可叹她,终究还是败在了个男子身上,竟还傻傻的为他谋划,替他着想,或许他们正暗自拿她作笑话呢!

    不过……筠漓眸色微黯,玉笺溯或许是对她无情,也终究为了王位,可沐家野心勃勃,她们谋划多年,哪可能将轻易到手的果实又白白送了个名义上的外姓人!

    所以,玉笺溯多半亦成了沐家的棋子,而且,还是颗不得不除的危险棋子,或许他与沐雪情为真,但未必会有结果。筠漓抬首吐了一口浊气,她终究还是要谋划下,哪怕,哪怕玉笺溯又要多记她一笔。

    这多出来的非做不可的事,筠漓不想探究内心深处出于何为,无非是庸人自扰而已,她如今,再多思考亦是毫无意义,还不如留着闲心看看风景,至少如此,待她成为一缕亡魂,亦是无牵无挂,不会因着什么夙愿未成而滞留人间,终成恶鬼。

    筠漓抚着小腹,不禁嗤笑,她竟还有这闲心想些有的没的,或许,若她生于民间,便是随手写上一两个话本儿,也不愁生计了……

    女傅见她如此模样,不由摇着头暗叹了下,不过脸上却是无奈荡着慈笑,多年秘密一吐而尽,加之一路归来对近年来国家新决策的了解,已知如今的筠漓自能独当一面了,怕是如今朝廷亦是格局早变,她大权尽收了吧。

    因而见着她肆无忌惮的笑容,反而心里落了块石头,想必不久之后,她便可以去先王坟前让她宽心了才是。

    只不过,接下来猝不及防的事,差点儿让她心胆俱碎……

    ☆、错综复杂一盘乱

    筠漓早早沐浴卧床,不久,房门被敲响,跟在侍女身后的司寇提着药箱而进,筠漓见到他面色微微不自然,白皙的脸上透着红,不由神色游离,攥了攥拳,暗自吐纳几口气息,调匀了呼吸,才渐渐放松身体,朝司寇点点头。

    烛火闪烁间,屋内的身影晃动显现在薄薄的窗纸上,隐隐间透着无可言说的旖旎风光。

    屋外突如其然的吵杂让筠漓怔了怔,随之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紊乱疾行的步伐声,夹杂着呼和、哀鸣之类,紧接着,筠漓眼见房门被从外而开,力道之大以至于门扉撞到墙而直接损坏,几根木头听铃桄榔落了下来,门纸垂落而下发出哗哗声响。

    寝被中筠漓的身子颤了颤,顶着被子的双臂紧绷酸涩却不敢动弹,心中叹了声,好险!幸而方才眼疾手快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掀了被子,她故作镇定,抬眸看向门口寒气遍布之人。

    绕是如此,床上一闪而过的花白仍旧入了笺溯的眼,一时间,他竟迷惘了片刻,脚下如灌铅般沉重,迟迟上不得前。

    他早知他们二人时常晚间相会,却始终不曾踏出那一步,加之他也见不到筠漓,亦是抱了些许幻想,直到女傅的出现……他今夜本只跃上高墙遥望,影影绰绰的景象焚烧了他的心智,不顾一切埋头冲了进来,可当这一切明明白白摊在自己面前,为何他又不敢上前了?

    两人目光相汇,对方眸中都有着自己读不懂或是不想不想探究的神色,就这般遥遥相对,仿若有无穷言语诉说,却是听不得只字片语。

    似是天长许久般,两人恍若雕塑,直到笺溯眉头蹙起,眉目间凭空多了份沧桑,沙哑的声音从喉间破碎而出,“为……何?”

    他微微侧头,眸色间却是带着儿童般认真纯净,执着而又空灵,他竟是想,若是一切皆为虚情,为何不再演下去了,那样,至少那样,他还有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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