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的鲁仪回信时控制不住地言辞偏激了些,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抱怨抱怨,难道抱怨之后你就成绩变好了吗?”

    “有空在这里给我写那么多,还不如回去好好背单词!”

    “就一个模拟考,考砸了说明你实力还不够,不够就去补!”

    “下次再给我这么矫情,信不信我毙了你!”

    一时冲动地写完回信,又头脑发热地拿到邮局寄出去,等到鲁仪终于找回理智的时候,信已经送出了三天了。

    应该要道歉吧?

    这个问题在鲁仪的脑海里徘徊了好多天,时间越往后,她就越不知道应不应该,或者该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区小狼的话,他会懂的吧?

    抱着这个念头,鲁仪耐下心来静静地等待区承朗的回信。

    一个星期。

    两个星期。

    一个月。

    直到中考前夕,鲁仪也没有收到区承朗的回信。

    会不会是信在中途不小心丢了?之前不是也有一回么,回信不知为何不见了,区承朗那个小子还气呼呼地打电话过来追。

    这一回,会不会是他的信不见了?

    明天中考,打电话不合适,我还是写信吧,而且妈妈说了,考完试之后会搬家,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他才行,顺便……

    向他道歉,上次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他不是个小气的人,一定会原谅我的。

    鲁仪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虽然明天是重要的考试,但她还是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写信。

    中考结束后,搬家正式进入日程表。鲁仪数着日子等待区承朗的反应,她决定要在区承朗回信那天亲自打电话给他,向他道歉。

    因为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用在这里会更加有意义吧?鲁仪难得有些小女生心态。

    谁知,鲁仪等到的是“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怎么会!

    鲁仪用区承朗给她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电话里是甜美却冷冰冰的机械回复。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第八话

    周三早晨,第一节课是大阶梯教室的马克思课程。

    鲁仪早早就出了宿舍门,一下楼就看到那个站在绿化岛旁边的高大身影,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一直在哈气暖手。

    他发现了鲁仪。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挥手打招呼,也没有大声喊“鲁小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鲁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人,没有回避,也没有迎上去,仿佛他是一个布景板,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路过他。

    他跟在她的后面。

    一起到了第一食堂,一起买了早餐,一起坐在桌子边吃饭,一起走路去教室,最后坐在一起。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有交流,安安静静地做着同一件事,默契,又陌生。

    “鲁仪。”郑剑鸣也到教室了,他走到鲁仪旁边,称赞道,“你发的资料和问卷我看了,做的非常好。”

    鲁仪笑道:“刚刚好赶上。资料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交的时间太压线了,抱歉。”

    郑剑鸣摇头,说:“你们两个人做了四人份的工作,还能准时交给我,已经很了不起了。”视线移向鲁仪隔壁,“承朗,鲁仪说问卷的主设计是你。说实话,开始我还有点担心,但没想到你设计的问卷逻辑性这么强,就算是我,我能做的极限大概也就这样了。”

    郑剑鸣在说话方面依然存在着少根筋的缺陷,虽然他并没有恶意,但说出口的话总给人一种他在找茬的感觉。如果是普通同学的话,这时候就算不吵起来,脸色难看也是难免的。

    不过,区承朗却是神色平静,淡淡回道:“那是因为鲁小一的资料整理做的很齐全,让我设计问卷时有了很多参考。”

    不反驳,也不抵抗,区承朗把功劳全给了另外一个人,口吻理所当然到似乎事实就是如此。

    但资料整合做得再优秀,得到了优秀的成绩,负责其中一个模块的人肯定功不可没。

    迟钝的郑剑鸣第二次在学业以外的地方有了一种肯定的直觉: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

    一些自己不知道,而且也不可以问的事。

    那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郑剑鸣小心把突如其来的失落埋在心底,尽量保持平时的说话语调,说:“总之,你们的任务很出色地完成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来弄。”说完,郑剑鸣背着书包,走到了教室的最前排,在第一排坐下。

    鲁仪和区承朗又陷入了沉默,在渐渐喧闹起来的教室里,两人之间的氛围显得如何突兀,似乎空气流动到了这里也不由自主地变缓了,与周围格外不同。

    下课后,两人一同沉默地走出教室。

    因为周三早上只有马克思课,所以之前两人都是下课后一起去图书馆或者商店里学习。但今天好像不是那种感觉。鲁仪既没有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也不是去往商店。她前往的方向通往宿舍区后面的运动场,那里一般是学生晨练或夜游的地方,而在早上的十点,那里通常没什么人。

    是一个很适合说话的地方。

    区承朗察觉到鲁仪的意思,嘴角忍不住悄悄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区小狼。”走在前方的鲁仪轻轻地叫了区承朗一声。

    区承朗往前跨了两步,和鲁仪并肩走在一起,微笑着应道:“嗯?”

    鲁仪稍稍偏头,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你给我写了回信吧?”

    “当然。”那是第一次收到鲁仪措辞这么严厉的信,应该生气的,但看到的那天,区承朗却开心到差点哭了。

    他知道在鲁仪的心里,自己是不同的。所以,那天他立刻写了回信,写信之后也不管当时已经是深夜了,穿着拖鞋就跑出门寄信。现在想起来,那真的是一段非常青春的回忆。

    时至今日,区承朗还记得那天晚上看到的白色月牙,以及把信投进邮筒的兴奋。

    “我等了两个月都没收到你的回信,所以中考的时候又给你写了一封,但信被退回来了。”

    “对不起,因为我爸他那时候做生意的关系,我中考一结束就全家搬家了。我应该打电话亲口告诉你我搬家的,但我没想到我搬家后,你也搬家了,用新地址寄过去的信被退回来后,我打过电话,可是……”

    可是那时候因为妈妈再婚,我也换了新地址。

    鲁仪笑了。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因为我冲动说的那些话就疏远我的人,我却选择了逃避。明明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我却一拖再拖,拖到最后,想要找你都找不到了。”想到过去那个丢脸的自己,鲁仪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有点苦涩,“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想要找到你也不是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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