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笑。

    这个孩子,不是洛河!

    杜璋陡然清醒,却又听到那冰冷的声音道:“符莺?呵。西丹人有名无姓,若是有了姓名,必定是所爱之人取之。你在遇到我母亲之前,她便有了这个名字。你可知,是谁替她取的?”

    杜璋胸膛里的火变成了寒冰,根根扎心,那气痛郁结于心。

    “不要再说了!”

    他脸色非常难看。

    “是当今的天子,你效忠的主,一国之君啊!是他为我母亲取了名字,是他深爱着我母亲,又恨惨了她。你以为赐婚是因为你军功显赫,皇恩浩荡吗?不,是怀帝嫉妒,他嫉妒得发疯,得不到便要毁去。而你,你就是他毁掉我母亲的棋子!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棋子,为一个嫉妒臣子,觊觎臣子之妻的君主鞍前马后,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杜月芷越说越快,一种酥麻的疯狂涌上心头。杜璋越是痛苦,她就越是痛快。

    “杜璋,你就是个笑话!”

    不!

    杜璋浑身的血液逆流,他再也抱不住常氏母女,踉踉跄跄后退,脸上一片灰白,冷汗直出。

    他努力要站直身体,要与自己的女儿对质。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伛偻着腰,再也直不起来了。心脏锐痛,犹如万针扎心,眩晕的感觉时不时袭来,痛苦,如影随形。

    “大爷……”两个常氏在眼前晃动,似乎要搀扶住他。两个月薇也在晃动,影影绰绰,他想说自己没事,却喉头发紧。

    他往杜月芷走了两步,忽而喉头腥甜,他“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大爷!”

    “父亲!”

    有人扶住他,却被他挡开,他向着杜月芷走,眼睛死死盯着她,凶狠,却又无力。

    看到杜璋吐血,杜月芷无动于衷。

    杜璋看到女儿脸上的冷漠,他好似很少看到女儿笑,洛河是经常笑的,笑起来,身上会发光。他忽而有些明白了。

    一股巨大的,强烈的悔意涌上心头。

    “你小的时候,我抱过你……”杜璋吃力道:“那时你还很小,很软,很黏我……我是你的父亲……又怎会不喜欢你……”

    他看过她牙牙学语,被她揪过胡子,骑过肩头,她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他从来没有过女儿,第一次被女儿亲的时候,简直心都化了。

    喉头又是一阵腥甜,被他强忍着吞下去,血迹顺着唇角溢出。他全身仿佛都崩溃了,仍然强撑着。

    他想说自己后悔了。

    他错了。

    可是杜月芷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怔怔看着他:“从前我渴望你能来接我,爱我,保护我,哪怕只是对她们十分之一那样对我,我就觉得你还是我的父亲。但是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父亲,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因为晚了,一切都晚了……”

    杜璋强忍不住,一口鲜血再度喷出,本想去叫一声“芷儿”,然而喉头作痒,一口接一口的吐血。他浑身是血,身体轰然倒下,却是半跪着,一只手艰难地伸了出来,朝着他的女儿,他与洛河的女儿……

    常氏和杜月薇哭着喊着扶住杜璋。

    杜月芷居高临下,宛若未知,始终没有去抓住那只手。

    第176章 业报

    雨势渐小。

    杜璋吐血严重, 需要紧急送医救治,杜怀胤身为嫡长子, 只得暂时出来主持大局。夜已深, 房中只剩下三人,杜月薇见母亲面白气弱, 哭得只剩下捯气的份儿, 连忙扶着她坐下, 见杜月芷一副无动于衷,目中无人的样子, 杜月薇不由得恨上心头。

    杜月薇一直都很恨杜月芷, 从第一次见面, 她就从内心厌恶这个庶妹。

    不仅仅是因为杜月芷没有身为庶女的自觉,敢和她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更是因为, 杜月芷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最亲的亲人,在她眼里,一个婢女都比父亲重要。可是, 却有那么多人,觉得欠了她, 所以无条件对她好。比如哥哥, 比如二夫人……

    “杜月芷,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杜月薇气得抬起手来,指着她的脸:“如果你恨我们,你可以选择离开, 以你的本事,在外面不是更自由,更惬意吗?你为什么要留下,给这个家施加这么多痛苦?难道你要看到杜府所有人都死在你面前,为你母亲殉葬,你才开心?”

    杜月芷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不错。我留下的唯一原因,就是让有罪的人为我母亲殉葬。她活着的时候不开心,你们又凭什么开心?”她目光随后落在常氏脸上,看得常氏心生寒意:“一报还一报,我不求多,你自己选择。”

    一报还一报,不是报在常氏身上,就是报在常氏的女儿杜月薇身上。

    常氏脸苍白似鬼,打了个哆嗦,泪也不流了,紧紧拉住杜月薇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死命拉,再望着杜月芷,眼神含着哀求之意:“芷姑娘,我知道你是非分明,眼里揉不下沙子。但是这些业报我们常家也还够了,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不如拿把刀来,杀了我吧!”

    “还够了?这些怎么够?”杜月芷轻笑:“常丽莘,你死了都不够。我要的,是完成我母亲的遗愿。她这辈子都在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是死了,岂不是又要打扰她老人家。”

    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要逼死你父亲吗?”

    常氏厉声。

    杜月芷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定定看了常氏母女一眼。那一眼,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令人看不透,猜不着,只觉得深不可测。

    洛河公主死了,真要帮她完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愿,唯有让杜璋下黄泉去陪洛河。

    她的心,已经寒凉至此。

    杜月芷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

    留下颤抖着的常氏和不明所以的杜月薇。

    杜月薇拉了拉母亲的袖子,抿了抿唇,不懂道:“母亲,你方才说杜月芷逼死父亲……她为什么要逼死父亲?”

    “薇儿,你父亲吐了这么多血,恐怕再也不能承受太大的刺激……若是杜月芷一意孤行,要为她的母亲洛河公主讨回公道,那么不仅你父亲生命垂危,就连我们……只怕也难逃一劫。”常氏摇了摇头。

    “可是,母亲,你不是说,没有那封书信吗?再说,父亲只是吐了几口血,怎么就那样严重了?”

    常氏脸上泛起几丝无力苍白的苦笑:“洛河是你父亲心中的刺,当初伤得极深,本来已经和血肉长在了一起,杜月芷把刺拔了出来,再重新狠狠插入了你父亲的心脏,你说你父亲还能熬过去吗?最重要的是……那封信,确实在我手里。”

    “啊!”杜月薇惊呼,忙用手掩住唇:“母亲!”

    却见常氏青白着脸,缓缓点了点头。

    外面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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