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郡尉与魏、盛两家勾结,意图陷害谢公子。公子识破他们诡计, 将他们一网打尽,还在李郡尉住处搜出了与两家联络的证据。舰船上幸存的官吏也愿意作证,是李郡尉图谋不轨……”

    凤璋静静听着, 天罡卫见他没有反应, 稍稍停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等到把靖海郡的事情都交待完了,朝露宫中依然静得吓人,他诧然抬头, 才陛下已经失神很久了。

    闵公公一直站在他身边,忍不住低声提醒:“陛下……”

    凤璋还是没有出声。

    他定定看着天罡卫跪伏的地方。

    曾经他深夜进宫, 从这个地方将念之带离鬼门关。现在他的属下恭恭敬敬地禀报事务, 却唯独没有念之的消息。

    “没有了?”

    凤璋忽然问道。

    天罡卫一愣, 赶紧低头, “没、没了……”

    “念之呢?”凤璋静静问道。

    天罡卫的头埋得很低, “还在找……”

    “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璋的声音特别平静,似乎毫不在意谢归的生死,连闵公公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天罡卫也有些诧然,但还是规矩地回禀:“启禀陛下, 当日是这样的……”

    秦九当时与几个魏家“鬼影”斗得正酣,忽然想起来谢归被风雅带着,正站在舰船一角,便连忙冲他们过去。

    秦九与人争斗时,李郡尉藏起来的人手已经现身,开始杀人灭口。风雅紧紧将谢归护在身后,带着谢归连连退却,往角落里躲,一时半会也没被波及。

    底下官吏被冲散,有一部分人带着随从往舰船上层退来。风雅身边顿时拥挤不堪。人群混乱中,风雅和谢归被冲散,秦九刚刚赶到,就看见谢归被混乱的人群挟带着,不知所措地四处乱走。

    谢归身形僵硬,被人推来挤去,又因为身处舰船,站不太稳。人群左右摇摆移动,便将他挤到船缘。

    秦九被人群裹挟,够不到谢归,眼睁睁看着他失足一仰,跌入海里。

    碧蓝的海水中,只留下沉闷的响声。

    天罡卫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了。闵公公给了个眼色,他才敢继续。

    “舰船离海很近,九统领他很快平了混乱,带了一些兄弟下海去搜,可……现在还是没搜到……”

    他的头都要埋到地底下去了。

    凤璋安静地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让归一把调遣令牌给他,告诉他继续留在那边搜寻,要多少人,只管调。”

    天罡卫领命退下。

    “陛下……”

    凤璋思忖片刻,低声吩咐闵公公:“待会儿把荣王叫过来吧。”

    闵公公一惊,悄悄看了凤璋一眼,“陛下,这……”

    荣王是凤璋最小的皇弟凤湛,年纪很小,只有五岁多,生母是一名普通宫人。皇帝崩逝之前留了道遗旨,封凤湛为荣王。

    兄弟两人差了二十多岁,一般人家里,父子这个岁数差的也有很多。凤璋现在把荣王叫过来,该不会是……

    闵公公不敢再想,借口给他添茶,也悄悄退出去了。

    “喵……”

    书童昂起小脑袋,乖乖地看他,爪子在龙袍上拍了两下,又在他腿上来回蹭,似乎在安慰他。

    凤璋揉着猫儿脑袋,张了张嘴,终是沉默下去。

    猫儿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似乎看见他眼角有些东西,又乖乖地咪呜一声,在他膝头打了个滚。

    ——

    夏日炎炎,郡衙风波过去之后,谢郡守再度回到了闭门谢客的状态。

    这回可没人再敢捋其虎须了。

    官场上风波不断,却只有郡守大人登上舰船那一次,影响到了旁边的小渔村。

    离海不远的地方立着个小破屋子,晒得乌黑的矮瘦小姑娘背着柳筐,推开了小屋的门。

    小屋里陈设很简陋,小姑娘把柳筐放在门边墙脚,拿个破瓷碗,在半人高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向最里面的矮床上的年轻男子。

    几天前,附近水军舰船上出了事,村子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都怕与大事沾上关系。等到外面没动静了,陆续有人摸出来打探,就看见这人趴在沙滩上,不知死活。

    这人衣着华贵,与他们村子里的人完全不同,也长得很好看。有好心村民给他通了气,确认他是活的,后来村民们却发觉他手足僵硬,连拖着走也很费劲,很是古怪,就都不敢动了。

    舰船上发生的事,他们虽然身份低微,却也听说了一二。这人说不定是参与反叛的乱臣贼子,落到水里,却走运被冲上了岸。

    涉及到郡衙的事,村民们都很谨慎,临近夜里,也无人将他带回家。

    小姑娘觉得他可怜,而且留在滩涂上,可能会被海浪再次卷进海里,就偷偷托了几个好玩伴,一齐将他拖回了家。

    这年轻男子瘦得可怕,几天下来,小姑娘只能给他灌水,偶尔他迷迷糊糊地醒来一小会儿,再给他灌点稀粥,就这样把他的命吊了下来。

    姑娘名叫珠儿。在他偶尔醒过来的几次,珠儿曾经问过他名姓。但他神志不清,什么也没问出来。今天她出去一整天,出去时年轻男子什么样,回来时还是那样,显然一整天都没清醒。

    一碗清水灌下去,年轻男子死死地躺着,毫不动弹。

    珠儿吓了一跳,抖着手凑过去试了很久,才试到极其微弱的气息,跟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珠儿左思右想,犹豫很久,才在屋角的破柳筐堆里,翻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有几个锦囊。珠儿心疼地打开其中一个,抖出一朵枯萎的花来。

    珠儿不懂医人,也没钱请大夫。这个盒子是年初被海潮冲上岸的。她住得离海岸比较近,起得是村里最早,发现了这个盒子,就偷偷藏回家了。

    盒子里有很多锦囊,每一个锦囊都装着一朵枯萎的花。珠儿本来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特殊癖好,想扔了花,留下锦囊变卖成银钱。

    但这些枯花太神奇了。

    盒子刚打开时毫无异状,但打开后的两天,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异香。

    珠儿意识到,这些枯萎的花都是宝贝。但花儿长得太奇怪,她也支支吾吾地问过别人,可大家都没听过这类花。

    她壮着胆子试了一次,把花儿泡在水里,准备当补药喝。横竖一朵花也要不了人命。

    然后她第一次见识到了难以言喻的神奇。

    在锦囊里干枯到似乎一碰就碎的花,在破瓷碗的清水里,颤悠悠地饱满起来,最后竟长成一朵艳红的花。过了一阵子,花就全部溶化在水中,了无痕迹。她喝了这碗水,次日去干活,竟然一点都不累。

    珠儿再次肯定,这绝对是好东西。

    年轻男子死气沉沉地躺着,珠儿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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