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因为他出身寒门没落人家,怕他在门中受尽欺负,故意设计的这一出么?

    顾云梦摇摇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尽可能地想跟上那师徒两人的步伐。

    结果那两人越走越快,人影竟然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顾云梦只觉得自己一脚踏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便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

    水声。

    黑暗之中,只能听到水声。

    顾云梦适应了很久,才能看清楚一点这地方。

    这是黑暗的石室,又冷又湿,大概是个地下室。

    他顺着天窗透出的那一点微弱的光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扇门。

    用力推开以后,顾云梦吓了一跳。

    罗生整个人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他的血还泛着一些奇怪的光点,在黑暗之中显得更加恐怖。

    顾云梦赶紧蹲下去,也顾不得不是要躲起来了,他赶紧抱住了罗生,想为他止血。

    不抱不知道,罗生身上烫得要死,痛得顾云梦差点把他给摔了。

    顾云梦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不碍事……”罗生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师父终于给我了……本命功法……”

    本命功法?

    顾云梦一下子想起了最初他梦境中的罗生,性格乖戾、总是被师门关禁闭,却又没有被逐出师门,难道这禁闭……?

    难道这禁闭就是这样!

    “这是第几次这样了?!”顾云梦着急道。

    “第……几次?”罗生想了想,“记不得了……半个月就要有一次……”

    半个月?罗生每半个月就要受这种苦?

    顾云梦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痛:“你修的是什么法诀,怎么会这样?!”

    “《三千……世界……洪荒……逍遥真经》……”

    什么?

    顾云梦如遭雷击!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本书琴白曾经告诉过他,是逍遥世界魔修第一真经!

    名门正派的天酬真人为什么要给罗生这本书?!

    顾云梦想用衣裳盖住罗生的伤口,可他越盖,那里红得更加厉害,罗生的□□也更加痛苦!

    罗生说道:“不要弄了……师父说……是洗经伐脉,痛过就好了……”

    洗经伐脉?!

    顾云梦已经不只是震惊了,他只觉得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当时他受重伤,琴白也为他洗经伐脉了一次,也不过是短短痛了一会儿便好了,哪想罗生这样……

    联想到罗生之后的举动,他突然有个念头:这也许并不是洗经伐脉,而是强行将一个修仙之人逆入魔道……

    为什么天酬真人会演这一场大戏接受一位寒门弟子?为什么罗生一入门便被尊称为罗师兄?为什么天酬真人迟迟不给罗生修真发觉?

    为什么天山派要培养魔修?!

    突然有一双大手拎起了顾云梦,背后那人说道:“看够了没有,该起床了。”

    顾云梦刚要说不,他还没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那双手丢了出去!

    ☆、033

    033

    顾云梦从梦中惊醒。

    然后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口水都流了一大滩,唐承影窝在罗刹的肩膀上,两个人像看小狗一样看着他。

    顾云梦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他赶紧伸手擦了擦嘴角,这时才回想起来,梦中最后那一幕——

    罗生浑身是血,昏迷不醒,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中。

    顾云梦慢慢抬头看向罗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不敢看。

    “你这个小东西,”罗刹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我说琴白是个傻子,放着你这个小东西在身边,还能大摇大摆到处走着,就不怕你俩一起被人抓去了么?”

    顾云梦睁圆了眼睛,脑袋里头恍恍惚惚的,还没从刚刚的梦境里缓过来。

    罗刹又说道:“一刻也不得让人省心!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顾云梦只好一五一十地回答说:“我梦见你从家里走了,入了天山派,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浑身是血……”他说得很含混,又不敢看罗刹的眼睛,生怕触到他的伤心事。

    没想到罗刹竟然笑了出来:“怎么?害怕了吗?”

    顾云梦摇摇头:“当然不是害怕,伤的又不是我。”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罗刹说道,“我猜我那时的样子一定是可怕极了,天酬那个老东西也是吓得不敢过来。”

    唐承影在一旁听这两人打哑谜,烦闷得很,不过这会儿他也要受罗刹照顾,不敢胡闹,干脆直接跳到了顾云梦的头顶上,脑袋一抵,读取了这个梦境。

    顾云梦只稍稍感觉到头顶多了那么一点点重量,他这会儿全心全意都放在眼前的罗刹身上。

    他看着这人眉眼间依然是年少的样子,除却那件墨色外衣,一切似乎与过去并没有什么普通。

    硬要说的话,就是比过去的他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这是好事,可是联系到这人曾经吃的那些苦,又未必是真的好事。

    顾云梦想不明白,犹犹豫豫地问道:“入魔……痛吗?”

    这时,唐承影看完了那个梦境,一向话多的他也沉默了。

    罗刹则是爽声大笑道:“几百年前的事了,我怎么还记得?”他又玩起茶杯,茶壶在空中翻了个花,然后从高高的空中往下倒水。杯子也像自己长了眼睛,左摇右晃地一滴不剩地把水都接稳了。

    这滑稽耍得再好,在场却没有一个人顾得着看。

    顾云梦眼见着罗刹笑得风淡云轻,确实是一副忘却前尘的样子,又忍不住问道:“难道成魔,也会了却凡尘吗?”

    罗刹听他这么说,收了些笑容,答道:“飞升一事,无论神魔,皆是要与过去做个了断的。修道者,清心寡欲,念想是一层层断了的,到飞升自然能顺利抛下凡尘;而修魔者,随心所欲,成魔要他无欲无求,哪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所以自古以来,飞升的仙人多,而飞升的魔却少。”

    这便是世人常说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因为道修是取修行与天道的平衡,而魔修则是完全的逆天而行。

    还好,罗刹是成功了的。

    顾云梦虽然不懂修两种功法有什么区别,但他知道,习武之人,若将武功尽费,从头再来,必然伤及筋骨,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他突然想不明白,修魔或者修仙,到底有什么区别。

    修魔的罗生,一次又一次地救了他,而修仙的名门正派,却把自己的弟子逼成了魔修。

    顾云梦对天山派还有许多的疑问,都不知道该不该同罗刹说,只好在那里支支吾吾的,三句也绕不出一个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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