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安慰他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莫太伤心了。晚风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也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旖雨道:“不知凶手可曾找到?”

    老陶道:“早晨的案子,除非凶手自首,不然哪里这么快能寻到。”

    旖雨沉思片刻,道:“晚风为人谨慎,绝不会与人结怨的。会不会是强盗?”

    老陶问道:“你与他最后一次见面是几时?”

    旖雨道:“两个月前吧。我攒够了钱赎身,便想来寻找陶……”他无言地望着陶墨,大有此言不必说,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陶墨想到顾射在旁,坐立难安。

    老陶干咳一声道:“那你可知那时晚风可有离开群香楼的打算?”

    旖雨道:“群香楼里谁不想离开呢?可惜我心有余力不足,不然一定与他一道离开。唉,早知今日,我当初或许应该留在群香楼。也许他就不会遭逢毒手。”

    顾小甲道:“你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是强盗做的,一会儿又说要是你在,就不会遭逢毒手。难不成你还能赤手空拳打退强盗不成?”

    旖雨道:“我若是在群香楼,他便不会单独上路……”

    顾射截断他道:“他为何是单独上路?”

    旖雨一怔道:“莫非他还有人同行?”

    顾小甲也回过味来,问道:“你身边有个小跟班,为何他身边没有?你又怎知他身边没有?”

    旖雨缓缓叹了口气道:“原本他身边的确有个小厮,只是不久前离开了。他与那个小厮感情甚笃,他曾说过不想再招小厮,所以我以为……难道不是?”

    老陶道:“尸体只有一具,究竟与不是,目前还不清楚。”

    旖雨望着陶墨,双眸泪花微闪,“此事还请陶大人多多留心。”

    陶墨颔首道:“放心。”

    “我在谈阳县无依无靠,只有陶大人一个……朋友了。”他将朋友二字说得极为含糊不清。

    顾射施施然道:“大家同在谈阳县,陶大人自然会一视同仁。”

    旖雨贝齿轻咬下唇,定定地望着陶墨,似撒娇,又似娇嗔。

    陶墨视线左右乱晃,“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老陶原想问得再透一点,但旖雨显然不是易于之辈,心中又有了防备,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附和道:“的确叨扰太久了。”

    陶墨与顾射一同站起。

    旖雨目光不禁落在陶墨手中的暖炉上。

    陶墨一愣,这才发现顾射手上的暖炉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的手中,不由面色一红,憨憨地笑了笑,匆匆告辞。

    旖雨看向顾射,却发现对方对自己连目光都欠奉,径自转身走了。

    他们走后,蓬香才缩着脑袋从厨房出来。“公子,怎么办?”

    旖雨慢慢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竟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过了许久才道:“让我好好想想。”

    陶墨抱着暖炉从旖雨屋里出来,下意识地就跟着顾射准备上顾府的马车。

    他身后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陶墨转头,却是郝果子站在自家的马车旁朝自己使眼色。老陶在他身后,面色意味不明。

    陶墨尴尬地收回脚,将暖炉塞进顾射怀中,干笑道:“多谢顾公子的暖炉。”

    顾射问道:“今日几时回府?”

    他问得这样自然,仿佛陶墨本就住在顾府,而不是寄居。

    陶墨不敢看老陶脸色,便道:“晚饭后便回来,不必等我用饭了。”

    顾射点点头,坐进车内。

    顾小甲跳上马车,抓着缰绳道了声驾,马车便缓缓从他面前驶过。

    老陶道:“人都走远了。”

    陶墨回神,低头上了马车。

    马车内,老陶默默地望着陶墨,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这次回一趟睥睨山,不但解开了他与明尊之间的心结,让自己获得解脱,而且让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男人之间的爱情。关于雪衣侯和明尊的传闻他之前陆陆续续也听到不少,刚开始是嗤之以鼻的,后来想得多了,又觉得心酸。在他看来,明尊之所以会委身雪衣侯,应当是为魔教捐躯,不然雪衣侯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魔教?但真正看到两人相处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多么的功利和肤浅。这样两个人,若不是真心喜欢对方和确认对方以同等之心看待自己,是绝不会在一起的。

    只是明尊与雪衣侯是明尊与雪衣侯,陶墨与顾射又是另一回事了。明尊与雪衣侯虽然一在江湖一在朝堂,但无可否认的是两人都是当今天下难得的奇男子。他们二人互相欣赏惺惺相惜,乃至情投意合都无可厚非。而顾射其人他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应当算得上是此类人,唯独陶墨……

    他看着陶墨昏昏欲睡的面容,轻轻叹一口。他受陶老爷救命之恩,又与陶墨相处两载有余,早将陶墨当做自己的子侄看待。在他心底,自然也希望他能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出色之人。陶墨对顾射有意,他看得出来。顾射对陶墨不一般,他今日亲眼所见,心里也有了底。若顾射是女子,出嫁从夫,他倒不担心,非但不担心,还会竭尽全力促成此事,哪怕顾射来头不小。偏偏顾射是男子,且是个心高气傲,目下无尘,惊采绝艳的男子。陶墨若是与他牵扯不清,恐怕到头来只会落得遍体鳞伤的结局。

    这样想着,他伸手轻轻拂过陶墨的睡穴,然后推开车门道:“去客栈。”

    郝果子一愣,“哪家客栈?”

    “与县衙近的,以后来回也方便些。”

    郝果子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回头看了陶墨一眼,却见他垂头不语,以为他默许,只得从命。

    亥时三刻。

    茶凉。

    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一字未落。

    顾射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棋碗中插入,抬起,插入,抬起……

    顾小甲和桑小土从外面进来,脸冻得有些发白。

    顾小甲搓了搓手,道:“公子,这么晚了,他估计在衙门歇下了,不如您也先歇了吧?”

    啪。

    顾射从棋碗中拈起一子,又丢了回去,“去准备马车。”

    “啊?……是。”

    55、来者不善(一) ...

    夜深人静,街道空寂。

    马蹄与车轮声在空寂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阴森。

    衙役从瞌睡中省神,纳闷地看着马车停下,顾小甲跳下马车走上台阶,“我要见陶大人。”

    衙役道:“陶大人不在。”

    顾小甲皱眉。难不成是在来路上错开了?

    衙役道:“县衙屋顶漏了洞,大人去运来客栈投宿了。”

    “运来客栈?”顾小甲心下不悦,暗道:莫不是觉得住在顾府委屈了他?

    他回马车,将话一一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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