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固执地摇头。

    郝果子叹气,转身回房去拿暖炉。

    陶墨轻轻捶着腿。

    马蹄声渐近。顾射的马车缓缓从远处驶来。

    陶墨想立刻站起来,但是脚不听使唤,努力了两次才颤巍巍地起身。

    马车停在面前,顾小甲看到他,显然余怒未消,冷冷地哼了一声,下车开门。

    顾射从车里面色淡然地下来,似乎他在与不在并无区别。

    陶墨身体一僵,陪笑道:“顾公子。”

    顾射道:“来收拾行李的?”

    虽然他的确是来收拾行李的,但是听到顾射这样直白的逐客令,陶墨心里头顿时就像浇了冰水似的,冷得他直想打哆嗦。

    顾小甲何等机灵,见他脸色苍白,一下子就猜中原因,嘿嘿笑道:“你家总管都说县衙已经修缮好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赖着?”

    陶墨怔忡道:“你几时见过老陶?啊,难不成……”他反应过来,顾射并不是下逐客令,而是去了县衙听老陶说他来收拾行李,所以才这样问。他脸色的血色渐渐回来。

    顾小甲不想自己一句讥讽反倒帮了他的忙,心有不甘地瞪着他。

    陶墨对顾射道:“这几日我叨扰了,我……”他身体轻轻颤抖着。

    “进来吧。”顾射打断他的话,径自往里走。

    顾小甲冲陶墨做了个鬼脸,立马追了进去。

    陶墨深深地舒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书房里放着暖炉,一进去,陶墨身上的冰霜就开始慢慢解冻。

    顾小甲看顾射没有发火的意思,识相地去沏茶。

    陶墨看着顾射自顾自地坐下来,不安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你刚才要说什么?”顾射抬眸。

    陶墨看到他终于愿意看自己,稍稍放下心来,定了定神道:“我在顾府打扰了这么久,是该回县衙了。”他偷瞄他。

    顾射不置可否。

    “而且旖雨……”陶墨停住,似乎在斟酌说辞。

    顾射也不急,由着他慢慢想。

    “他,他也是个可怜人。”陶墨拼命回忆着马车上自己想好的说辞,此刻却一点都记不起来,只能边想边道,“不过过去如何,他到底住在谈阳县,我对他总有责任。”

    顾射挑眉道:“责任?”

    只是这么一眼,陶墨竟奇异地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忙道:“县令的责任。再说,晚风之死处处透着蹊跷,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总要多照看着他一点。”

    顾射道:“这与离开顾府何干?”

    陶墨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顾射不语。

    陶墨低声道:“我不在,他便不会来了。”

    “那我以后与谁下棋?”顾射问。

    陶墨一愣,心顿时狂乱地跳起来,双眼看着顾射,一眨不眨。他看不到自己,所以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有多么的明亮,那种亮度足以驱散所有的阴暗。

    顾射直面迎向这种光亮,“嗯?”

    60、来者不善(六) ...

    陶墨脱口道:“我!”说出口之后,原本就狂蹦乱跳的心却偶然平静下来,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带着不安与焦躁。

    顾射挑眉,“你每日来?”

    暴风雨,心跳狂乱如暴风雨。陶墨难掩脸上喜色,用力地点点头,“来,一定来,准时来。”

    顾射垂眸。

    陶墨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就怕此刻的欢喜是一场镜花水月。

    半晌,顾射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虽然陶墨有马车,但此时此景,他一点都不想推辞顾射的好意。“我,那我明天来?”

    顾射施施然道:“你不是保证过?”

    “保证过的保证过的。”陶墨觉得自己犹如飘浮在云里,上上下下地不着力,唯恐掉下去,惊醒美梦。他盯着顾射,咧着嘴巴直笑,连顾小甲进来也未发觉。

    顾小甲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人……怎么可能与公子产生那样的关系?

    从昨日与顾射一番莫名其妙的问答之后,他脑海里便时不时地转着些可怕的念头。

    “喝茶。”他将茶杯放在较远的茶几上,想借此拉开顾射与陶墨的距离。

    陶墨心里头开了花,也不介怀,摇头道:“我不渴。”

    顾小甲将茶放在书桌上,目光不断在顾射与陶墨之间来回。是他来晚了,错过了什么吗?为什么气氛与刚才差这么多?

    顾射道:“你不是要收拾行李?”

    顾小甲一愣,“行李?”他转头看陶墨。

    陶墨回神道:“啊,我行李不多,不急。”

    顾小甲扬高声音,“你要搬走?”

    陶墨挠头道:“我离开县衙这么久……”

    “你怎么不早说!”顾小甲立刻换一副嘴脸,眉开眼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吗?要不要我送你?”

    陶墨呆呆道:“好。”

    顾小甲喜得脸通红,眼放光,几乎就是在左右两颊贴上了高兴二字,“有空常回来走走。不过陶大人日理万机,可能没那么闲。”

    “啊,不是的。放心,我每天都会回来的。”陶墨一再保证。

    顾小甲笑容僵住,“回来?每天?”

    陶墨不停地点头,“我会回来下棋的。”

    “这样来回奔波……”

    “县衙与顾府不远。”

    “但是县衙事务繁多……”

    “我能帮得上忙的也不多。”

    “……”顾小甲出杀手锏,“陶大人不是还要照顾旖雨公子?”虽然很讨厌旖雨,但是顾小甲此时却很庆幸有这样一个扎手的人物存在。

    陶墨道:“我与他是同乡,他若是有难,力所能及之处自会照拂。不过谈阳县太平得很,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顾小甲技穷。

    顾射终于开口道:“我听说厨房漏了。”

    顾小甲后背一寒。

    顾射道:“今夜你去守着吧。”

    ……

    祸从口出啊。他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顾小甲后悔莫及。

    陶墨回县衙。

    老陶在门口迎着他,看到他从顾府的马车上下来,微微一愣,道:“郝果子呢?”

    陶墨道:“后面。”

    果然,郝果子很快驾着马车出现在巷子尽头。

    老陶微微皱眉,“莫非少爷的行李很多?”应当不至于啊。当初他们离乡背井,连人带行李也不过一辆马车,怎的只是去顾府暂住就变成两辆马车了。

    陶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讷讷道:“顾公子的好意。”

    老陶看他脸色,隐约猜出前因后果,却越发觉得看不透顾射的心思。他自问阅人无数,唯独对顾射却有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犹疑。

    顾射对陶墨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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