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是,尼采。”

    我问徐暮远昨晚最后的电话是不是迟临打的。

    “他哪敢打电话给我呀。是我妈。”

    我惊讶:“你妈知道了?!”

    徐暮远拍我的脑袋:“脑洞不要太大。我妈最近总是神神叨叨地问我小姨的事情,大概是觉得我小姨的死和我有关。”

    徐暮远唏嘘不已:“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比纸还薄,幸好不在场证明比我的人品有说服力多了。”

    徐暮远的伤疤好得太快,快得常常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真的受伤。这种超乎常人的自愈速度,看似是一种强大的自我保护,何尝不是一种自虐,久而久之,没有人相信你也会遍体鳞伤,没有人知道当你真的遍体鳞伤时,该如何为你治疗。真是活该。

    两天后徐暮远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旅行,我刚刚结束一阶段的工作,祈安第四部分的写作还是毫无头绪,正是需要放松身心,找寻灵感的时候,便欣然应允。旅行计划和签证都交给徐暮远办,我坐享其成。

    但显然我低估了徐暮远口中“旅行”的惊悚程度。懵懂地跟着徐暮远飞抵欧洲,坐在前往瑞士提挈诺州的火车上,我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居然是著名的韦尔扎斯大坝。

    007系列影片《黄金眼》中,詹姆斯.邦德从220米高的大坝上一跃而下,俯冲进谷底,从容地用□□射出固定钢丝。

    徐暮远这个疯子。

    火车上我们遇到一个中国来的姑娘,自称是蹦极达人,兼忠实的007影迷,和徐暮远聊了半天二战以来英国文化的衰败和美国文化对欧洲大陆的入侵。最后两人得出一致结论:这一次一定要从韦尔扎斯大坝上跳下去,以拯救英国文化的颓势。

    姑娘问:“你也是007影迷吗?”

    徐暮远愣愣道:“不是。”

    姑娘倾倒。

    我懒得听他们鬼扯,塞上耳机循环了一路的英文歌。

    瑞士南部就是无尽的意大利面、意大利面。当我几乎对此行不报什么希冀时,我们终于站在了韦尔扎斯大坝上。近400米长的大坝,横亘在山谷和湖水间,一边是广博宁静,一边是深邃苍凉,站在蹦极台的边缘俯视,视线还未到达谷底就已昏花,更何况跳下去。

    同行的姑娘看了一眼便跑去一边给男朋友打电话。

    “她大概是跳不下去了。”徐暮远说。

    我了然,光是看一眼就心生牵挂。徐暮远倒是神色自如,无牵无挂吗?可能是。

    慕名观赏的人很多,真正打算跳下去的人寥寥,老板热情地招揽:“跳一次255瑞郎,跳两次125瑞郎哦。”

    我和徐暮远前面有个美国小伙在蹦极台上尝试了很久,不停地深呼吸,一直没有往下跳,蹦极教练鼓励,说服他设施的安全性。

    徐暮远问他:“;makes you stand here?”

    美国小伙脸色苍白:“life fvbsp;me everyday.”

    徐暮远笑:“life has no& on you,it is you that fvbsp;yourself every day.”

    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美国小伙惨叫着一跃而下。

    绑好安全锁之后,我和徐暮远对视一眼,他温和地笑笑:“保险都买好了。”

    我挑眉:“受益人填的谁?”

    “填的你啊。”

    我此刻居然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那要是double kill了怎么办?”

    徐暮远哈哈大笑。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他拉起我的右手,带着我顺势一跳。

    顷刻间什么俯视峡谷绝美的风景,什么心惊胆战的英雄壮举,都化作耳边的疾风和心脏里叫嚣的失重感,仿佛苍穹之下,唯有右手上的温度是真实的,我努力攀附住那点温暖,虽然视线并不清晰,我看到瑞士南部的阳光温暖而明媚,大地是那么宽广而包容。

    听了一路的英文歌还在脑海里单曲循环:

    when you’re feeling down

    and your sky is grey

    and the people that you love

    well they&hing&o say

    i’ll take you away

    i’ll take you away

    ……

    ☆、第 23 章

    瑞士之行结束后我们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从魔都转机去了楼城。

    我手机里最后一次离开楼城的截图还在呢,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短短的一年就打脸。

    《祈安》第四部分要写江南景致,就当是采风,我安慰自己。

    我从小在楼城长大,兰镇却是第一次来。因着徐暮远之前的描述,只觉得一砖一瓦都有熟悉的感觉。

    小姨和表舅们早就搬离了景区,陈宅也成了景区的一部分,徐暮远隔着窗户看小时候住过的屋子,转头对我笑道:“回到故乡却变成游客,好不好笑。”

    徐暮远带着我往巷子深处走,从一个枯朽了一半的老木门进去,穿过长满荒草的庭院,来到一间小屋前。

    “陈老头!”徐暮远冲里面喊。

    劈头一个石砚砸过来,里面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出去一趟回来,师傅都不会叫了?”

    徐暮远刚接住,陈老头佝偻着背出来,喜悦溢于言表,偏偏要作出吹胡子瞪眼的架势,好不滑稽。

    徐暮远迎上去扶他回屋,我跟在后面进去。陈老头年岁已高,徐暮远扶他回里屋躺下,我便在外面等着。

    外屋是间书房,简易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书桌后的墙面上挂了张墨还未沥干的山水图,另一半墙面被书架占据,书架上都是些字迹不清泛黄的老书,仔细分辨,大部分都是史书。我走过去拿起唯一翻开的一本,合上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品花宝鉴》,我哭笑不得地放回去。

    里屋传来陈老头的呵斥:“看一眼就走?看一眼就走你回来干什么?我现在收新徒弟了,不稀得你回来看一眼!”

    “您轻点,我朋友还在外面哪!”徐暮远央求。

    陈老头“哼哼”两声,屋里的声音又低下去。

    过了好一会徐暮远出来,看我正在端详墙上的字画,回头冲里屋喊:“师傅我用一下你的纸笔!”

    陈老头粗着嗓子回答:“不给你用!那是我新徒弟的!”

    徐暮远一时兴起,并不理会他,径自铺开对联纸。提笔蘸墨,思索了一会,写道:

    春风十里how比你落雪满堤why提他

    落了款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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