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瞒他,刚要将事情说了出来,王淳就打断她道:“我早回来了,在门外已经听到了,只是木朵走了我才进来。”

    “你,你不会不同意吧。”枇杷知道,自己在营州长大,未免不大重视规矩礼教,而王淳则是世家中严格培养的,从骨子里便有些不同的。平日一应事情,王淳都是尽让的,但现在却不是小事,心便提了起来。

    王淳个手在儿子的脸上抚过,一笑道:“你不是也在听到光了哭了起来才答应?我也是在那一刻下了决心放她带孩子走。”

    枇杷喃喃道:“原来人心都是一样的。”

    “是啊,只这一件小事,却说明很多,”王淳与枇杷相拥而坐,看着吃饱了便睡熟的儿子,缓缓地讲:“古人常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有人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我们现在治理燕地,最需重的就是人心。”

    枇杷听了颌首赞成,“我虽不懂治国大事,但是却知道自祖父来了后,燕地这几年没有一起民乱。而梁朝那边民乱却此起彼伏,现在为了平息民乱又借外族之力,恐怕终成祸患。这都是梁帝待臣下太过严苛之故,正合你刚才所言。”

    “我也一直觉得梁的国祚未必长久,”王淳突然又笑道:“我才听到消息,梁帝将侄女封了公主,嫁给突厥大可汗,又封他为驸马都尉。”

    “大可汗倒能屈能伸,只先前他曾侍奉过哀帝而后先朝亡,现在梁帝却还愿意用他?”

    “大可汗可是梁帝请来的,借他手中的数千突厥精兵将京城民乱压了下去。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哪。”

    “那都是梁帝的事了,关我们何干?”

    王淳笑道:“我倒是觉得大可汗恨透了我们俩人。”

    枇杷一听,反生了十倍精神,“他若是敢来燕地,我倒正想再会会他!”大可汗当年曾将枇杷逼至大漠,枇杷后来虽然在王淳的接应下逃出,但是她心中一直遗憾没有报复他,现在听了这样的消息倒有一种巴不得他来的意思。

    王淳见她这样,微微一笑,又拿手指去点她额头,“你呀!还是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小姑娘,吃了一点亏也不肯,必要报复回去的。”想当年,枇杷与王淳第一次见面,因被王淳打了一拳,遂将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后来两人转而成仇,再兜兜转转又成了夫妻。

    枇杷哪里肯承认,赶紧顾左右而言他,“光儿睡了,我们也睡吧。”一面解衣一面却又随口问:“也不知大阏氏怎么样了?”

    “谁又知道呢?”王淳亦没有放在心上,大可汗当年在兵荒马乱之际逃出北海之滨,谁又能注意他的阏氏呢?

    “阏氏对可汗是真心好,她一心想当大可敦,结果现在还是没能成功,倒也是很可怜。”

    夫妻夜话,又说了几句方罢。

    ☆、第225章 我就揍他

    论起一年中的节日,正旦前后,官府百姓皆要祭祀、宴会、相互贺拜,是最为隆重盛大的。但若比起万人空巷的热闹,总还不及上元灯节。

    比起正旦的严肃郑重,灯节更像是发自民间的嬉戏,上至白发老者,下至垂髫小儿,皆笑颜欢语出门赏灯,官府也会特例放灯三天,不关闭城门,不宵禁。

    德州这些年繁荣昌盛,灯节的热闹就更为不凡,几处街道处处金堆玉砌、火树银花,又兼有卖小吃的,耍百戏的,盛况难以形容。

    国主府里就连一向甚少出门的老国主老夫人都于傍晚出府看灯,一家子微服出来,带着下人护卫,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先上了城墙远观,又沿着德州最热闹的大街走了一回,最后又百香斋的顶楼包了一层楼,点了酒菜,又吃了汤圆,三更方回。

    就在这一天夜里,木朵带着儿子逃出了国公府。

    因为节日纷乱的原因,真正确定木侧妃带着儿子失踪了还是第二天清晨,老国主和老夫人许久以来难得每一次有了一致的意见,并坐在一处找来了儿子儿媳,“淳哥儿,枇杷,赶紧派兵去追!她一定逃回营州了!”

    王淳和枇杷见长辈气急,并不敢反对,忙答应着,“这就下去分派人!”说着出去调遣兵将。

    几日之后,自然还没有追到人,王淳便拦住枇杷,自己一个人去回禀道:“一路都查了,木朵并没有回营州,也许她知道我们定要向营州方向追的,便不知去哪里了。”

    老国主哪里肯,“那就发出公告通揖她!”

    “父亲,你这又何苦,难道要把我们家的丑事公之于众吗?”王淳苦劝道:“其实父亲早已经对她无宠了,那就由着她走吧。”

    “宠和不宠由不得她,是要由我们的!”梅夫人也甚恼怒,“不过是一个妾,就敢把王家的血脉带走,这岂不反了!”

    “可是,我倒觉得木朵并不是坏人,只是个单纯直性子的人,她要走,也一定会有走的道理。想想你们当初都怎么对木朵许诺的?她才肯留在我们家?现在又怎么对她和她的儿子的?这其间是不是也有不对的地方?”

    王淳见二老不语,又道:“而且木朵可是会武功的,并不亚于枇杷和我,若是我们硬将她抓回来,你们还敢放在身边吗?”

    这两人竟一同道:“那就?”

    王淳喝道:“那就怎么!杀了她?囚了她?祖父祖母先前怎么教导我们的,若想如此,你们自己去追吧,我可不替你们追了!”

    被儿子这样斥责,老国主和老夫人面面相觑,气势反倒弱了下来,“那就这样算了?”

    “要不就算了,我们也不是非要她和她的孩子子。毕竟嫡子嫡孙都有了,而且又有了其他的庶子庶女,并不差他一个。”

    “那,那就算了吧。”

    老国主和老夫人倒底也不是凶狠之人,让他们害人也是有负担的。

    王淳好久没有见到父母有商有量的,且观点竟还一致,大是值得玩味,便依旧冷了脸说:“你们再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理?明天我再回来问你们。”

    事后,枇杷极是后悔,“那天你不肯带我过去,我真想看看你怎么能将公公和婆婆劝和好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向他们发了火。”

    “儿子向父母发火是不应该的啊。”

    “是不应该,但我发现这样似乎有用,就一直没给他们好脸色。也许他们因此便觉得两人才是同病相怜的?”

    “我不懂,”枇杷摇头道:“但若是我儿子将来敢向我发火,我就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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