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先皇共有皇子六位, 当今的圣上是排行第二的皇子, 其母蔺太妃更是从前的贵妃娘娘,这一品级仅次于皇后。而其余几位皇子外家势力相差不大年纪也都近似,而这场本该是旷日持久且难争胜负的继位之战,直到林危阕出现平衡忽被打破。

    他是一个早就被众人遗忘了的皇子,然而若是谈起“名正言顺”那么他甚至要比当今的圣上更符此词。

    ……

    铮兰五年春,今天的这一场早朝注定会被历史铭刻。

    高台上面若金纸的小皇帝一边饮着参汤一边静坐远望, 他一言不发。此刻朝堂上的人都不知道, 这将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坐在龙椅之上。龙椅后挂着重重珠帘,那个早已被宫人们私下定义为“疯子”的女人罕见的保持了平静。杉王结成丞相一派是有独挡半面朝堂之势, 而立于杉王身侧的林危阕则一言不发, 虽然他才是今天这场大戏的主角。

    这一场早朝直到未时方才结束,半天的时间已然过去。

    “先生……”回到揽胜宫的林危阕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静坐桌前正饮着茶的男人。

    宴山白回过头来,不解的看了看他问“怎么了?”

    林危阕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冒失过,他就差点将心底那个已困扰自己一天的问题脱口而出, 然而理智告诉自己绝对并不能这么做。

    “呃……先生为何总是穿这件白衣,如今我已恢复从前的皇子身份,虽不比其余皇子但也有了些闲钱。若果先生不介意的话,不妨叫人来量体裁衣”他换了一个话题。

    宴山白笑了一下,“宫中的锦缎我穿不惯,你不必费心。”继而挑了挑眉“怎么?头一天上朝不与我谈谈时局,反倒关心起了穿衣。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了惜菩宫,可是往后的路更加艰难,你可得想好。”

    “是”林危阕低头说:“今日朝堂之上杉王一派气势逼人,想必从今起从前的诸派混战要变为真正的两党之争了。”

    “恩”宴山白又从旁边的玉盏里捏了几根茶叶出来,“权谋之术你也学了不少,那么依你之见杉王下一步是想干什么呢?”一盏浓茶苦香逼人,他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林危阕“坐下说吧。”

    大虞的茶具与其走恢弘雄壮风格的建筑不同,无论是茶盏或是什么杯壶皆很精致小巧。于是就在接茶的这一刻,林危阕不小心碰到了那人的手指,虽然只有一刹的触碰,但是经过手指而传来的神经骤然紧绷之感仍是冲到了全身。林危阕的手不经一颤,本就不多的茶水也被撒出了几滴。

    他自小性情寡淡,如此反应着实有些一反常态,不过幸好那人正低头冲茶并没有看到他此刻的样子。“杉王此刻想将我安排在他的身边,教我做一个真正的傀儡……但是我并不与他想象的一般九年不习,此事用不了多久杉王便会察觉得到。”林危阕说“杉王聪明至极,可是却又极为自大。我想若是等到发现之时,他定会想方让我离开大虞朝堂的中心。”

    宴山白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太监尖利的声音就忽然在屋外响起“大皇子,皇上有请。”闻言他起身站到了画屏之后,林危阕这才去将门打开。

    “何事?”

    太监见林危阕开门了,忙一边叩首一边说道:“戌时在林湖边上,原定的是在殿内,可杉王吩咐如今入春天气正好,也无蚊虫,故就把地方换到了林湖边上,一来享宴一来赏景。”待说完后太监示意身后宫女将手里的衣服放了进来“这是今晚的衣物,大皇子若没有问题那老奴便先退下了。”

    林危阕闻言点头让他离开,继而转身又将宫门关上,“如今杉王已可借着皇帝名义开宴了吗……”不知什么时候,宴山白已经走到了他身边,顺手拿起了刚才宫女放下的衣袍。

    “先生的意思是?”

    宴山白的手不自觉抚了抚这件衣服,“这事到还和大虞的礼制……按例每逢皇子首日上朝,不论年龄权当他们自此已经成年,故而会设宴庆贺。只是,我总觉今日有异。”

    “罢了罢了”宴山白将衣服重新放了回去“怕是我胡思乱想了,不过你晚宴莫要过多饮酒,恐有变化……我到时候也会跟着你。”

    长廊转折直叠水面,一弯银月挂在远远地天边又印回了湖中。初春林湖中,由温泉引来的水比别处的温度还要高上许多,四周雾气弥漫,恍若仙境。虽然知道宴山白一向神通广大,此刻定然紧跟在自己身后,可是他仍想那人能够站在自己的身边,一起欣赏林湖美若迷梦的风光……

    此次宴会不但与杉王同辈的几位王侯尽数到场,且林危阕那些素未谋面的兄弟也都来了。那些满脸稚气的小孩,从先皇驾崩之后便全部搬出了皇宫。在他们记忆中这里的一切早已模糊,故而皆以一副好奇至极的样子四处打量着。

    身为此次宴会的主角,林危阕作坐在长桌之首与杉王并排。

    入夜凉风习习,湖面上的雾气不断被吹散复又聚拢,高台处身着薄纱的女人正随风缓缓起而动,恍惚间似要登仙而去。林湖畔一片歌舞升平,夜晚的皇宫与白天恍若两个世界。

    “皇侄今年已有十七?”杉王忽然开口问道,此时的乐声很大,他两坐的离众人也远。故而杉王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小,却并未打扰到旁人。

    林危阕点头说:“是已十七。”

    闻言杉王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看来皇叔我并没有记错,你既然已经十七怎么一口酒都不喝?”林危阕回答道:“我久居惜菩宫从未饮过酒,恐酒力不胜。”杉王大笑挥手招来了身后的宫女,“去给我们的大皇子拿些惜远酿来。”

    惜远酿是大虞的一种名酒,味道绵软入喉清冽也不易醉人。没多久宫女就已把酒端了上来,杉王见此就开始一杯一杯与林危阕敬了起来。杉王亲敬他怎敢不接,纵是惜远酿林危阕没过多久也已生醉意。

    “如此大宴怎么不叫上哀家和皇帝?”突然蔺太妃的身影出现在了高台之上,见此情景歌姬们纷纷跪倒在地,待杉王挥手叫她们退下后方才匆匆离开。“皇帝虽龙体抱恙,可杉王这场借皇帝之名而开的宴会,怎么能告诉都不告诉一下哀家呢?”蔺太妃一边向杉王这边走来一边说道。

    虽然因喝了许多惜远酿的缘故,林危阕的神情已经不太清醒。但是不论是他或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是还有一丝理智的,都不难发现蔺太妃此刻的异常。她此刻的状态与昨日被人拖走之时近乎一样或者说疯狂更甚,看来宴山白的直觉没有出错……

    这时坐在林危阕身侧的杉王忽然眯了眯眼站了起来,“蔺太妃,此刻湖间风凉,您还是回宫休息吧。”

    这一声不知怎么的激怒了蔺太妃,“林岑玉!你这个贱人!你以为哀家不知道皇上并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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