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对抗主家的行动;三十五年前,赫连氏家族内乱正式拉开,赫连御心知事成之后,慕清商决不会原谅他修炼魔功、造杀作孽的行径,两人之间要么是清理门户,要么是一刀两断,无论哪一种结局都是他不想要的。

    于是,便有了三十四年前那一场连环布局。

    彼时慕清商因为他修炼《千劫功》又主动提出回归赫连主家的事情震怒而去,师徒之间已将近一年没有往来,然而当慕清商接到迷踪岭内乱的消息时,还是不远千里赶了过来。

    慕清商不在意赫连家存在与否,却重视弟子和其中无辜稚儿,他昔年应了赫连绝一诺,若有朝一日迷踪岭大劫,定保赫连家一条血脉,为此不惜硬闯迷踪岭。

    除却赫连御,赫连主家当时还有从岭外天堑到禁地断魂崖,慕清商一人一剑一步步闯进来,手下有生无死,自己遍体鳞伤,重复着询问赫连御的下落,却不知道自己想救的那个人正在高崖上遥遥观望,手持一壶美酒与赫连沉谈笑风生;当他终于到了禁地,在断魂崖见到“受制于人”的弟子时,慕清商剑扫四方明枪暗箭,却在为赫连御解开束缚的刹那,险些被短剑穿心而过。

    赫连御一直可惜,当时被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小贱人撞开一下,否则那一剑就能永远把慕清商留住,而不是看着那个人拼起余力,摇摇晃晃离开迷踪岭。

    然而,他遗憾之后却忍不住笑了,短剑上淬过离恨蛊的毒血,对寻常人来说顶多发作毒性,可对身怀长生蛊的慕清商而言,就是打开禁锢的一把钥匙。

    走了又如何?他在心里这般想着,等你的长生蛊凶性发作,等你变成昔日自己最不齿的疯子,等你滥杀无辜沦为公敌……你还是得回来,因为只有我会给你生路。

    赫连御觉得自己是那么恩仇爱恨分明的人,慕清商害他失母落拓,他让他身败名裂;慕清商教养他近十年,他留他一线生机,此后恩仇两清,高高在上的人由道入魔,跟自己一同沉沦快活,岂不好过在所谓正道里做辛苦耐劳的大侠?

    南地血案传来的当天,赫连御在泣血窟里大笑,喝干了整整一坛酒。

    然而慕清商没有回来。

    他竟然在第一次失控后便强行压制了自己,一头钻进了深山不知从何而去,赫连御一面让人去追查,一面却不甘心,换上与慕清商一模一样的衣着打扮,带上早早仿制好的面具和长剑,于当天夜里进了血案附近的村子,开始了为期三日的屠杀。

    慕清商花费心血教给他的水云剑法,成了最无可推脱的罪证。

    赫连御杀了三天三夜后,于赶来阻止的武林白道面前被赫连沉带人救走,然后摇身一变成了深明大义的慕燕安,去武林大会为师请罪,作为了如山人证,甚至利用从慕清商那里偷来的金令,以他从赫连主家那里打听来的旧事为最后助力,终于把这个人逼到千夫所指的风口浪尖。

    从此剑不如故,人不如昔。

    赫连御不知道慕清商被谁所救、在哪里休养生息,但他晓得以对方的性子,在这沦为天下公敌的时候决不会安居一隅拖累友人,而他只需要把声势做大,自然有大把的人去逼出慕清商。

    一旦成了无处可逃的倦鸟,终将如他所愿入笼归巢。

    他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把那个人逼到了绝境,往前是刀锋所指,往后是百丈深渊。

    “大义灭亲”的慕燕安不顾自身安危上前劝说误入歧途的师父,实际上他看着狼狈的慕清商,笑道:“师父,你好好看看这些人,他们可以原谅‘迷途知返’的我,却不管你曾经做过多少对的事情,只要一旦错了就是罪无可赦,你为他们坚持所谓正义有什么用?没人会听你解释,更不会有人敢冒天下大不韪站在你这边……只有我,会在这个时候愿意为你反杀动局,你跟我回迷踪岭,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好不好?”

    他一步步前进,已经拿不稳破云剑的慕清商一步步后退。

    然而赫连御最终抓住了那把剑,却只能看到那个人转身一跃,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高崖。

    他只听见了慕清商最后一句话——“我做的任何事情,不为任何人、任何说法,只为让自己活成堂堂正正的人。”

    一剑破云的慕清商,其性不管多么温润仁和,他的骨子里都是那柄剑,宁折不弯,若不能以无愧之躯活着,他愿以仅存之身死去。

    “那时我亲自带人在崖下找了两天,可是底下水流太急,河道蜿蜒岔开,我根本不知道你被冲去了哪里,直到在其中一条河底打捞上一具尸体。”赫连御凝视着端清,“尸体已经浮肿溃烂,变得面目全非,我仅凭着衣物和体骨勉强认为是你,亲手带回了迷踪岭安葬,却没想到在三年后见到你跟顾欺芳在一起……现在,你说自己不是他,难道还是复生的水鬼不成?”

    端清默不作声,赫连御又把语气放软:“师父,我知你对这些事情意难平,但你也要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身在魔道,若不杀人便要伤己,难道你要看着我不得好死才高兴?过去的事情都这么久了,你再放不下也不可能让那些人活过来,你我师徒已经错过这么多年,难不成还要为此把残生也搭上?弟子任罚也愿认错,但你总要给我个弥补的机会,而不是口口声声否决过去不想认我。”

    端清忽然笑了一声。

    他本来就是喜静厌烦的性子,哪怕当年跟顾欺芳在一起时,动情用心也少见笑容,更别提十三年被关忏罪壁参悟《无极功》后,几乎变成了无悲无喜的死人面孔,若非现在功法走岔、心境松动,恐怕连笑都不可能发出。

    因此这一声笑并不好听,却讽意入骨。

    赫连御不悦地攥紧了仅剩五指:“你笑什么?”

    端清轻声问道:“你知道当年,慕清商为何能压下体内的蛊毒吗?”

    赫连御眯了眯眼睛,这是他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现在不禁屏住呼吸。

    下一刻,劲风忽至,端清右手屈指成爪向他咽喉抓来,其力之猛、其速之快、其位之诡乃赫连御平生仅见,他失了一手,面对着雷霆一击只能狼狈退后,险险脱出三尺距离,方觉颈上有血滴落,指风竟然隔空抓破了他的脖子,再深一点便能断喉。

    一股寒意从赫连御背后升起,他看着端清那只屈爪的右手,不可置信地道:“修罗手?!你——”

    “当年发现你将《千劫功》已练至第四层,要废掉它就得废了你的丹田,从此毁你一生,他不忍心,就回太上宫寻找有关《千劫功》的记载,终于发现了祖师留下的手札,上面载有《千劫功》心法。”端清舒展手指,淡淡道,“要想保全你的丹田气海,就必须有一个同修《无极功》和《千劫功》的人作为渡体,将自身的无极真气灌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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