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长一句话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

    “要杀南浦,先杀了我再说。”

    于是,无人敢再提此事。

    南浦养伤期间,应天长亲自送来一只刚断奶的小狗,那狗一身雪白短毛上缀了星星点点的黑点,眼睛圆溜溜水润润的,十分可爱,躺在南浦的手心里,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

    南浦将小狗放下。

    那小狗似乎很喜欢他,又蹭过来舔他手指。

    南浦猛地一挥手,那小小的身躯竟狠狠地撞向了墙壁,滑下一道艳红鲜血。

    应天长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摔,有些惊了,走过去一看,那小狗几乎成了一滩肉泥,不由呼吸一紧。

    “南浦,你……”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没有表情的南浦,眼中的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其实他知道……只是仍然不敢相信是自己亲手扼杀了那个温和沉默的南浦。

    南浦道:“我以后都会是这般模样,楼主若生气,可以杀了我。”

    “你……”应天长颤抖地指着他,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他胸腔有一团火,无处发泄。

    于是他愤愤地砸了屋里所有的东西。

    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楼主,属下有急事相告。”

    应天长一双眼眸怒火熊熊:“你最好是真有急事!”

    那人看了一眼南浦,凑到应天长跟前小声道:“相思阁里,少了一颗‘莫相思’。”

    应天长怔了一下,然后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面无表情的南浦,蓝眸里的火焰迅速凝固成了冰。

    “你吃了‘莫相思’?”

    这声音阴沉冰冷,好似从地府寒冰中流出,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绝望。

    第158章 情为何物

    “是。”

    南浦淡淡看着他。

    应天长瞳孔骤然一缩,嘴唇颤抖了几下:“你再说一遍。”

    “我吃了‘莫相思’。”南浦的面容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冷冰冰地说着,那双深黑的眼,里面的光芒彻底死了。

    应天长忽然扑过去掐住南浦的脖子,如一头盛怒的狮子:“给我吐出来!那东西吐出来!你没有资格,你的人生必须由我掌控!你凭什么!凭什么!”

    他双目猩红,面目狰狞,失去了所有往日的从容不迫。

    然而,南浦只是那般冷冰冰地看着他,被扼断呼吸,面临死亡,那张面孔也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恐惧。

    应天长再次看清这张冰冷的面孔时,身子慢慢地僵了下来,他颓然地退了几步,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失控,然而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生生挖出来,灵魂被撕裂。

    他被强迫看清那颗血淋淋的心,那颗不知何时变了样的心。

    然而,一切太晚。

    是他亲手将南浦一点一滴变成如今的模样。

    枉费他一双能看透人心的双眼!

    他的癫狂他的失魂落魄他的目眦欲裂,落在南浦眼中也不过一个冰冷的一瞥。

    南浦缓了缓呼吸,一字一句道:“吃进去的东西吐不出来,但你可以杀了我。”

    应天长呼吸一紧,手心紧握,溢出的浑厚内力压得桌上茶水震荡不休,可就在他抬起手掌的一瞬,身体猛然一颤,喷出一口鲜血来。

    所有的气势轰然而散。

    他揪住剧痛的心口,狠狠看着南浦,南浦冷冷看着他,他竟然慢慢笑了,含着血腥味和所有的不甘:“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离我!”

    言罢,迅速地转身,却是脚步虚浮地离去。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真地杀了南浦。

    吃了“莫相思”的人会无心无情,无情无心。

    原来真心空付,被扔在脚下碾碎成泥便是这般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相思,莫相思……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身影没入漫天风雪中,高大而无比苍凉。

    南浦静静看着脚下一滩血迹,他用手指碰了碰,是冷的。

    应天长如此癫狂反常的行为,若是从前的自己又会生出怎样的担忧?他想了想,却已经想不起还有心的自己了。

    他的嘴角动了动,竟还能慢慢笑出来。

    没有心,真好!

    从此后,他被关在方寸大的屋子里,如同囚徒。

    青禾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和也来为那人说话,南浦却懒得与他们多说一句话,他闭口不言,渐渐的,无人与他说话,甚至无人肯给他一个表情,他盘腿而坐,任由整个屋子连同自己落满了灰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物件,不会寂寞,不懂孤独,绝了七情六欲,无心无情。

    他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只隐约知道应天长召集了天下所有的药师研制“莫相思”的解药,然而,无解之药就是无解之药,相思楼收集天下之情报,揽世间辛密,但世间无解之事太多。

    情为何物?

    心为何物?

    他满心情意时满身苦楚,无心无情一生轻松,却——对这世间再无所恋。

    南浦是被玄音放出来的。

    玄音道:“南方之海有鲛人,可对月泣珠,其珠入药,价值无双,你去取了来。”

    南浦道:“好。”转身便走。

    “南浦。”玄音叫住他,“楼主为取此珠而身受重伤,你此行小心。”

    他道:“好。”

    “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南浦走了几步,忽然顿住,问道:“就算我死了,还是相思楼的鬼么?”

    “当然,你体内流着相思楼的血。”

    南浦不再说话。

    他走的时候是萧萧落木的秋,残阳染血,北雁南飞,寒鸦一声盖过一声,划破天幕,好似一场惨烈诀别。

    他不在乎自己生死,只在乎自己死后还算不算相思楼的鬼。

    当人没有生念时,也就没了惧怕,他九死一生从南海取来鲛珠时,他觉得自己那空荡荡的胸腔里,彻底有什么解脱了。

    鲛珠交给玄音,他离开了相思楼。

    无心之后,他唯一的执念便是,死后不再当相思楼的鬼,他死也要摆脱那个地方。

    他游走江湖,发现了杀人的乐趣。

    他享受生命在自己手中流过的感觉,人们死亡前所流露的恐惧和绝望让他满足。

    人活着诸多苦楚,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后来他遇到了步月,他不想与人同行,那人却死皮赖脸缠着他,赶也赶不走,然后他们一起杀人放火,一起逃难江湖。

    他们杀人的手法很不同。

    南浦杀人,干净利落,心狠手辣。

    步月杀人,拖泥带水,废话一大把,他明明并不喜欢杀人,却硬要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人心真是奇怪。

    直到他跟随步月去青楼,他也一直想弄明白,女人究竟是何滋味。

    他只觉得服侍他的女子身躯娇软若无骨,呼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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