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得早的时候会去给他买早点,他很喜欢吃美食城的卷饼。

    他估计到毕业都不知道,加里脊肉的卷饼早就涨到七块了。

    宋峤——

    “他应该是吃多了汤圆。像这种糯性食物难消化,吃多了对肠胃负担很大。加上他本来就还在发烧。”医生对我交代着,我看向病床上绞着眉头睡着的宋峤,觉得呼吸一滞,心口隐痛。他正在输液,病房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涂了蜡一般,是没有血色的惨白。

    “病人给我们打电话,赶到的时候情况已经挺危急了。”

    我问:“那现在还要紧吗?”

    “没什么大问题,就等着看今晚烧能不能退。而且要禁食十二到二十四个小时,后几天每天要吃清淡的流食。”

    我点头,谢过医生之后,我拜托许盈帮我看着宋峤,然后去缴费。

    等我回到病房,许盈终于开口了,她一脸困惑地问我:“你朋友他家人呢?”

    我说,他和我们一样不是武汉本地人。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她喃喃说,“他只给医院你的联系方式,这么晚了你还赶过来,你不知道你刚接到电话的时候表情有多吓人。”

    我无力地冲她微微笑着,感激她给我作陪,要不然我一定会更慌。许盈打着哈欠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朋友现在也睡着了,你不打算回家吗?

    我看许盈一脸疲惫,提议给她拦辆车送她回去。

    “你呢?”许盈蓦地瞪大了眼睛。

    我说,等他退烧吧。

    许盈被我送上车的时候还夸我是中国好基友,我让她到家了给我打电话,她应声点头。我看着出租车向着路灯光亮处驶去,觉得内心疲倦得难以言喻。

    踏着月色重新走入医院的大门,鲜红的招牌在黑夜中散着光。大楼里的窗格子暗了大半,少数还亮着的房间里,可以看到晃动的人影。

    我深吸一口气,凌冽的夜寒钻入我的肺部,使我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领口。然后重新走回宋峤的病房。

    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我掖了掖宋峤的被子,坐在他病床边,看着他那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再一次对自己发问。

    是的。

    我没法扔下宋峤不管。

    就像从前一样,成百上千次,每一次。

    第43章

    许盈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并叮嘱我明天还要上班,照顾病人不要太拼。我看着宋峤吐得灰白,昏沉中也罩着惨淡的脸,压低声音对她说谢谢。

    挂了电话,伸手去探宋峤的额头。我的手很凉,手下他的皮肤滚烫。大概是觉得舒服,宋峤微微挺了挺脖子想要与我的掌心贴合得更紧,从喉头飘出呜呜咽咽的细响,像瑟缩成一团的动物幼崽。

    然后盯着吊瓶发呆。里面的液体渐渐变少,最后值班的护士来给他拔针头,量体温。我急急说:“他好像还是很不舒服。”

    对方看着温度计点点头道,热度还没退。我凑过去看,快40度,不禁皱眉:“为什么打了针还这样。”

    “药效发挥也要时间啊。”她淡淡瞥了我一眼,我沉寂,她又开口:“过了今晚应该会好。”

    我向她道谢,她摇摇头打着哈欠做记录,末了虚晃着脚步出了病房。

    各行各业皆有心酸。已经凌晨一点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架着胳膊脑袋困在宋峤床沿,浑身都僵痛,忍不住站起身来活动一番。脑袋又是闷闷地,像针扎着就创口豁开脑浆子,晃晃荡荡。

    窗外已是大亮,是个好天气。

    宋峤迷瞪着眼睛看我,嘴唇烧得都起了皮。

    我再伸手去探他额头,热度似乎下去了。

    “还难受吗?”我问。

    他在枕头上虚虚地摆了摆头,眼神还有些恍惚:“裴裴你怎么在这?”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说:“不是你把我电话给医院的吗?”

    “啊——”他微张着嘴巴,眉头还是绞着,蹙成一小堆,“我不记得了——又给你添麻烦了。你昨晚一直在医院吗?”

    我不喜欢他这种显得生疏的语气,又在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个大麻烦。但我确实懒得再去就这个问题做解释,干脆岔开话题问他:“你干嘛吃那么多汤圆?你不知道那东西吃多了不消化吗?”

    “我心里不舒服。”宋峤垂下眼睛,哑着嗓子,“家里除了你买的汤圆,什么都没有了。我其实不饿,但还是忍不住拼命往嘴巴里塞。到晚上的时候就好难受,裴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想起元宵节我买的两袋汤圆还剩不少,放在冰箱下面的冰柜里。

    心里一阵憋闷,忍不住指责他:“你不会吃别的东西吗?楼下明明很多店。”

    “但那是你买的——”宋峤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装作没听见。只能装作没听见。

    “对不起,裴裴,我昨天不该那么说你和你朋友。”宋峤说,顿了顿,努力转换成明快的语气,嗓子却还是沙沙的,让人听得发痒,“你们昨天吃的什么?街上很多人吧,肯定超级热闹。”

    我说:“去的仓桥家。人是挺多的。”

    “他们家的樱花卷好吃。”我记得。宋峤又说:“我们也去过。裴裴你记得吗,我还点了好多寿司,那是我第一次领工资。”他不用说那么多细节我也记得。

    我嗯了一声,不想就昨晚的事情与他多谈。

    会内疚。非常内疚。后悔得想要给自己耳光,可是不能在他面前发作。

    这是心疾。是我落在宋峤手里,永远的把柄。

    我说你得给公司请个假吧,这下你起码得在医院待好几天。他说我知道,眼睛闪了闪然后问,你呢?你不去上班吗?

    我点开手机屏幕看时间,就算着急忙慌地赶去公司也十有八九会迟到,况且我还得赶回去洗澡换身衣服,这是必须的。我决定请半天假,虽然真的很不好意思,毕竟星期一刚请了一整天假搬家。

    就说是自己病了,得去医院打针。余姐人好,应该不会多问。再说说好话的话,还可以争取多一点午休时间,来医院给宋峤送吃的。他需要喝粥,那么我早上又得早起,抓紧时间然后赶去公司,应该也没问题。

    简直和在原来的房子里的匆忙生活一样。

    才过了一个可以睡懒觉的工作日——

    “裴裴?”见我半天没说话,宋峤唤了我一声。

    我说:“我下午去,等会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再去给你拿点换洗衣物过来。”想了想,又道:“你肚子还痛吗?医生说你要禁食十二到二十四个小时,你大概今天都没法吃东西了。我明天给你熬粥来——”

    宋峤眼睛闪了闪,窗外隐约响起车语人声,新的一天世界还是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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