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厉离开封家的时候,封棱还小,唯一的记忆是那年封家的兵荒马乱。

    整个封家在那之后度过了最阴暗的一个七月,他爷爷封志短短一夜似白了头发。

    他最小的叔叔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非要走,那时候曾祖父还健在,直被气得两眼一翻,只差没直接死过去,但是他四叔的态度十分坚决,封家众人劝阻不下,封棱印象最深刻的,是四叔走的时候曾抱过他,后来听老妈说,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一直哭,哭得强势的爷爷心烦了,直说终此一生都不想再见四叔一面。

    当然,四叔比爷爷更加绝决,从那之后的十几年里,都再未踏进过封家一步。

    所以在封棱的记忆里,他四叔是个杀伐决断,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人。

    若真有神的存在,他想四叔应该就是那个被推上神坛的男人。

    所以看见四叔一脸紧张的把回廓处站着的那个叫向南的人上下摸了个遍之后,封棱不由有点囧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先不论这个向南对于四叔的紧张丝毫不领情,就单四叔满脸满眼的担心也够封棱喝上好几壶了,封棱本来想多看两眼的,结果四叔突然一个眼刀扔过去,吓得他堪堪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这边向南被封厉上下其手的摸遍了,好脾气的没发作,一旁的宋臣却不依了,开口道:“封先生,我们家向南的豆腐吃够了吧?”

    封厉丝毫不理会他,只是看着向南,不放心的道:“刚刚那么乱,怎么不知道躲一躲呢?身上哪里疼?”这个纠结着眉宇,一脸担忧的男人让向南错以为时光倒流了,他没有发现那个真相,也没有跟封厉摊牌,一切依旧是原来模样,他是向南,封厉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向南,但是现实到底不容忽视,向南收回思绪,摇摇头,“我没事。”

    封厉能感觉到向南的疏离,但此刻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关心的是向南有没有受伤。

    向南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补充道:“真的没事,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架都已经打完了。”

    闻言,封厉总算舒了口气,手却仍握着向南的手腕,不知道是没有察觉还是察觉了故意不松开的,向南几次想抽回手,却发现封厉握得出奇的紧,脸上却仍端着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仿佛此刻这样失理的抓着自己的手的人不是他。

    宋臣在一边看得颇为蛋疼,这两个人,一个温和得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说,一个霸道得又让人想抽他,宋臣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脑子疼得慌。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但是向南之于他依旧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宋臣绝不能容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向南被欺负了还不吭声的,于是他说:“封厉,有时间吗?咱们谈谈。”

    收起满脸吊儿郎当的宋臣严肃起来时有些可怕,封厉终于将视线从向南脸上收回来,转而望向他,嗓音亦低沉至极,“乐意之至。”

    向南本想说话,却被封厉轻拍了一下肩膀,那意思是让他不用担心,而宋臣也远远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终于,他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的看着封厉和宋臣两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这世间,但凡有能力的人,名字总会被人不经意的提起。

    宋臣第一次听到封厉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六年前,那时宋臣刚刚接了他老子的班,学着做个正正经经的商人,有次去s省出差,与会的人不停的说起封厉这个人,大多是些赞美之词,却勾起了宋臣的好奇心,一查之下,才发现这个叫封厉的人15岁便主动从宗族除籍,做了个真正的自由人,且不论这个人的能力到底如何卓绝优秀,单这一点已能让宋臣给他打了个八十以上的印象分。

    后来几年,宋臣公司与曹京云方渐渐合作,才得知曹京云的顶头就是封厉,宋臣老早就想有机会得会会这个男人,却不料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真可谓计划不如变化啊。

    此刻两人面对而坐,冬天干燥寒冷的风从两头吹来,在六角亭中糅成了一股,吹得石桌上热茶蒸腾的气体亦摇摇晃晃的,封厉英俊的面容半遮半掩,宋臣眯起了眼睛,褪去平日的不正经,此刻他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生硬的,有种刻意的严谨在里面,“你和向南的事我都听他说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封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呡了一口,方才说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

    宋臣抬眼,望过去,封厉亦同时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同样的坚决和锋利,半晌,宋臣缓缓说道:“自然是向南的家人。”

    闻言,封厉点了点头,嗓音一如既往的迷人,这里面还掺夹着许多外放的柔情,仿佛仅仅只是提到向南这个名字,就足以使他所有的一切变得温润和暖,徐徐然的,缓慢而坚定的吐出三个字:“我爱他。”

    宋臣本来想笑来着,对上封厉专注的表情却生生的忍住了,虽然他向来不正经惯了,但是对待感情却从来都是认真的,对别人的感情亦是如此,他轻轻转动着茶杯,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那个消失的向南呢,你对他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虽然这样说对那孩子很残忍,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此刻的立场和作为,若你不彻底忘了那个消失的少年,你就没有资格说你爱向南,向南不会允许,我更加不允许。你已经伤了向南一次,我不希望他被同一个人伤害两次,而且还是因为这么离谱糟糕的理由。”

    封厉抿紧了薄唇,一双狭长的凤眸望着桌面上的茶杯,杯中飘浮着几瓣脆绿的茶叶,它们像无根的水,飘飘摇摇的,似乎永远找不到落脚之地,看到这几瓣茶叶,封厉不由自主的想起向南,想起自他与向南分手之后的种种。他曾无比坚定的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少年的那个向南,然而,当向南坚决的说他不是那个向南,当他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当他平静着一张脸连个眼神都不愿吝啬的时候,封厉突然产生了恐慌。

    如同世界末日,如同宇宙洪荒,亦如他再也牵不到他的手一样。

    骄傲的人,更多时候比常人多了几分执拗和顽固,封厉的执拗在于他无法接受从向南口中说出来的真相。

    这意味着他曾经所有的付出和深情都成了笑话,他自以为喜欢的人原来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一个,大概因为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正应了宋臣那句关心则乱,致使他做了那样一件能把人蠢哭的蠢事。

    他竟然让向南把那个消失的孩子还给他。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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