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你走吧。”

    他脸上犹带鲜血,在火色下显得凄厉。

    霍锦骁胸膛起伏片刻,声音萧瑟:“回平南吧,别留在这里做三爷。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继续做你的祁爷。”

    他曾经妥协过一次,这回,便换她妥协。

    “回平南,做祁望……”他失神。

    作者有话要说:  唔,很快可以说再见了……此处应有掌声。

    ☆、永不相见

    风刮得猛, 吹得霍锦骁未及绾起的长发肆意飞舞, 一身嫁衣在火色下更是灼艳无双。四周兵戎相交的厮杀声似乎变得遥远,她怀抱期待的目光如初, 叫人难以拒绝。

    祁望抹抹脸,指尖搓下些血痕,又以指腹推开, 唇边展开一抹温柔。

    “别傻了, 乖。”他声音不大,却压过所有,像雪天里的薄阳, “我若愿回平南,当初就不会让你在码头等我一上午。”

    未赴之约,便是他的答案。

    “你是祁望,不是三爷!”霍锦骁仍固执地要劝他。

    面具落地那一刻, 猜测成真,祁望未死,霍锦骁是欣喜的, 可那喜悦压着的,却是另一重绝望。

    与日后兵戎相见比起来, 她不知道哪个结局更好些。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三爷,面具之下, 不过是权势欲望。小景,我与你说过,东海是我大业所图之地, 我有我的理想和抱负,哪怕在你们眼中,它有再多的不堪,我亦甘之如饴。为了今天,我付出亦或失去的东西太多,回不去了。”

    他异常平静地说着,唇边的笑还是曾经玩世不恭的戏谑。

    “真的不回去?”她喃喃道,臂上伤口与心中之伤,也不知哪个更疼一些。

    “快走吧,再晚就迟了。希望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希望你珍重自己,别老那么毛躁。”他想抚顺她脑后乱发,可手一伸,才发现这几步之遥,已然是天涯两端。

    手在空中停了停,他收回,嘱咐到最后便成绝语:“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希望……你我此生永不再逢。”

    不见,便是念想。

    见了,就成敌人。

    她懂,今日一别,他日再逢便是战场,他们不死无休。

    这是霍锦骁最不愿面对的局面,可他们都无法改变。

    刀剑声乱了,远处有人疾唤——“三爷”。

    祁望随手从地上拾起柄弯刀,用力一震,刀身发出嗡嗡震鸣,先她一步转身。前方血路火光漫天,将鱼肠道照得明明暗暗,他背影如孤刃,独来独归,恩义尽弃。

    “魏东辞,带她走。”

    弯刀凌空划过,似流星坠芒,他足尖一点,飞入厮杀的人群中。

    人影隐没,化作些微墨色轮廓,混于人中,再难看清。

    霍锦骁怔然望着来路,重复一句:“此生永不再逢……”

    “走吧。”耳畔响起东辞温和的声音。

    不待她回答,他便已将她拦腰抱起,霍锦骁突觉倦怠难忍,侧头靠入他怀中,闭上眼。不管这世上风雨几何,狂浪几许,她在这一瞬只要靠着他,什么都不愿去想。

    东辞将人抱紧,沉喝一声“回去了”,人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她往船只停泊处跑去。正在对敌的几人掠回二人身边,拥护在他们身侧,同往海边跑去。

    夜色越发肃杀,厮杀声音渐渐遥远,连着那抹熟稔的人影也已不见,茫茫海面,只有泊岸的船上下颠伏。

    百年东海,人如浮舟,不过逐浪而生。

    ————

    暗夜行船,帆不敢张满,船速很慢,浪头翻涌而至,整艘船在海面上上下下浮沉不定,晃得厉害。

    狭窄的船舱中点了好几盏马灯,清脆的女声响起:“能找着的灯都拿过来了,师兄,够亮了吗?”

    “你给我照着。”东辞坐在床沿,眉目紧拢地吩咐,目光只落在霍锦骁的手臂上。

    “哦。”沐真便站在他身边将手里的马灯举近,看了一会,她道,“这嫁衣好漂亮,剪了怪可惜的。”

    话中不无遗憾。

    霍锦骁靠在床头本疼得满头大汗,冷不丁被她这话逗笑,魏东辞却眼也不抬:“没事,会有更漂亮的。”

    “哦。”沐真想了想,“师兄是吃醋了。”

    “你能闭上嘴吗?”东辞终于抬头。

    “哦。”沐真闭嘴。

    “啊——疼!”一个刚消停,另一个又叫起来。

    魏东辞脸发黑:“我还没碰伤口呢,你鬼叫什么?”

    “袖子粘在伤口上啊。”霍锦骁五官纠结在一起。

    “让你逞能?这□□/伤要是弄不好,你这手臂就废了,疼也给我忍着。”他的语气不太好,一改往日温柔,只是被她一嚎,下手到底又轻了几分。

    沐真若有所思:“师姐只在师兄面前喊过疼。”

    “……”霍锦骁瞪向她,这丫头是怼完魏东辞又开始怼她了?

    “铅弹在肉里,要把伤口挖开才能取出。小梨儿,你服两颗平神丹睡一觉吧。”魏东辞抬起她手臂仔细检查,眉头拢得越发紧。

    “平神丹?那玩意儿吃了人得迷糊好几天吧?我不吃。”她拒绝。虽然已经离开漆琉,但她还有很多事要马上处理,哪能迷糊个几天几夜。

    “挖伤口会很疼,你……”魏东辞看着伤口,觉得比伤在自己身上还疼。

    “不碍事,我忍得住。”她咬着牙硬气道。

    昏黄的光照着她手臂上的血窟窿,皮肉翻滚,触目惊心。

    魏东辞沉沉叹了声,不再劝她,只将她的手放下,取来干净的帕子卷起递给她:“一会咬着。”

    她接下,摩娑起帕子,不语。东辞在旁边开始准备,动作很轻,只发出些窸窣声,沐真帮着他。不多时就准备妥当,他取出金针先扎入她手臂上几处穴道,止血止痛,只不过若要挖肉,只靠金针是完全不够的。

    霍锦骁看他洗净手,拈起细长的薄刀,她就将帕子咬入口中,转开了头。

    薄刃入肉,血随刀流出,她骤然圆瞪了双眸,右手紧攥住被,牙关咬得死紧。魏东辞强迫自己定神对付伤口,伤口切开一些,他又改换作镊铗,将镊铗尖细的嘴探入伤口内……

    霍锦骁牙关咬得出血,脸色骤白,额上细汗密布,喉咙里发出闷哼。

    除了痛,没有其他。剜腐去刺,伤愈的必经之路,痛到她想哭。

    泪水毫无知觉落下。

    沐真已经看不下去,将目光转走。

    幸而魏东辞动作很快,镊铗在伤口中迅速夹出一枚小小铅弹,啪一声扔到碗里。

    “算你幸运,这火/弹只打在肉里,没伤到筋骨。”他放下镊铗,已是汗湿重衣,手这时候才开始发抖,声音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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