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她该说出心中的那句话。

    范景同体会出阮宁话中的疏远,原本有许多话想说,便也忘了。莫名有些惶然,最后再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娇憨的脸染上些成婚的韵致,心头发堵似的,头也不回离开了。

    他的靛青布袍消失在远处,阮宁移开目光,转头进了王府,“走罢。”

    ……

    “你的肚子可有迹象了?”太后轻轻抿了口茶,望着阮宁。

    阮宁顿了顿,抬头疑惑地问,“王爷不在府上,能有什么迹象?”

    这话说得孟浪了,太后面上些微不豫,“平王先前黑天暗地地歇在你房里,少说也有些把个月,初初儿显不出来,他走了也将有一个月了,总该才能看出来。”

    末了,又探头问一句,“真的没有?”

    阮宁点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眼神中透着不好意思。

    太后不由得收回了脑袋,拨着茶叶微微摇头,看着那茶叶被拨了过去又飘过来,愈发不满,“虽说你现在年纪轻轻的不着急,平王到底这般年龄了,膝下没个一儿半女的,着实让人看不过去。”

    她想劝阮宁先让陆泽收个房,又想起外面不比皇宫,正室没孩子便不能让妾室怀上,此番于理不合,更遑说阮宁才入门儿几个月,便按了按脑门儿,大感不快。

    又低垂着头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不想看见她的模样。

    阮宁福了福,恭敬着出去了。

    其实她同陆泽那般行事,早该有了肚子,只是她同陆泽合计过,至少也得等到她十七。

    避免她生育的药方,还是陆泽寻来的。

    想到此处,她扑哧一声轻笑出来,若是太后知道了此间详情,必定要气得从凤座上弹跳起来。

    外面陆明玉正等着她,穿了一身利落的骑装,她探着脑袋看过来,瞧见阮宁出来,忙迎过来,“怎么样,母后都同你说了什么?我这般打扮不敢去她眼前,也不能看着你了。”

    阮宁听她说得有趣,不由笑出来,“我又不是个几岁的娃娃,做什么都让你顾忌着?不过是寻常的老几句话,不必放在心上。”

    又见她拿了一把造型精致的新弓,接过手上来,“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起这些华丽的东西了,竟不似你的做派……”

    正说着,太后从里面出来,瞥见她拿着弓箭,娴熟的样子,又瞥了一眼装束男子般的陆明玉,吸了一口气,又摇着头按按脑门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被宫人搀着走了。

    阮宁瞧她走远了,斜眼看向陆明玉,“这下好了吧,我在母后这儿又多了一项可数落的罪行,这婆媳关系的维护啊,真真儿任重道远……”

    “说罢,你怎么弄来把这样的弓箭?”

    陆明玉被她没头没脑的转换弄得一头懵,闻言脸上不自在起来,“别人送的,我总不能干放着,拿出来使使也是好的。”

    阮宁拨了拨弓弦,揶揄笑道:“谁送的呀,莫不是那伍开诚吧,可我听说他不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吗?从哪儿弄来的这等好东西?”

    “你从哪儿听来的,怎么说他也是个参将,总归不能落魄成这样……”声音戛然而止,陆明玉绷住嘴,瞪了瞪阮宁。

    “算了,不逗你了。”阮宁停住笑,同她正经起来,“前几日陆泽来了信,说是战事告一段落,咱们大赵军队节节得胜,二王爷领兵在城外驻扎,似有投降或叛逃之意,你可知道?”

    陆明玉皱眉摇了摇头,“怎会如此?按说他的军队历经战事洗练,便是输,也不该输得这般彻底。何况叛国乃滔天大罪,他要如何投降?逃,难道逃到北燕去?他们合作不过因了一层利益,若是他给不了北燕城池土地,北燕作何冒着被大赵猛攻的危险护着他?”

    阮宁点点头,眸子里透出赞同,“陆泽也是这般说的,他说陆鸿必定有诈,如今不敢掉以轻心。”

    陆明玉又狐疑看了她一眼,“陆泽那小子怎么连这些军事密报都跟你说?”

    “想必是把信写得满满的,战况分析得长长的,他便觉得延迟归期在我面前也能说得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打击得吐血三升 0皿0

    第78章

    “兄弟们来喝啊!哈哈哈哈!”

    明德府驻扎的城池内, 正燃起一堆堆篝火,跳跃着的红色火焰仿佛将士们雀跃的情绪,一点点高涨起来,映得一张张面庞红通通亮生生。

    吼得最欢实的一个虬髯大汉一手拎个酒壶, 一手拿着酒杯, 行至陆泽身边,许是喝得多了有些醉意,伸胳膊搂上他的肩膀,“总兵!咱们这次大获全胜可多亏了您呐!来来来,我敬您一杯!”

    说着, 抽回拿着酒杯的胳膊,斟了满满一杯酒, 递到陆泽身前。

    陆泽瞥了一眼,漫不经心接过喝了,才缓缓开口:“不过是新一批粮草到了, 犒劳一下大家。好端端的, 怎么竟被你整成了庆功宴?”

    大汉不在意地挥挥手, 笑道:“自然需要庆祝, 咱们把陆鸿打得屁滚尿流, 眼看着班师不远, 庆祝庆祝也在理!您呐,就是心思太多!”

    陆泽摇摇头,抿唇不语,片刻才开口:“一炷香时间内, 将这些东西收拾了,各自将士回去歇下,不得有误。”

    大汉瞠目,张了张嘴,瞥见他不容置疑的目光,便止住了想说的话,挠了挠胡乱束起的头发,懊恼叹气,似乎在感叹陆泽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的陆泽并未理会这些。

    因将士众多,明德府沿城墙一带有宽敞空地,又不想扰民,他便将这一处划作暂时驻扎的营地,靠近城墙,也便于观察敌情。

    他独自一人上了城楼,暗色的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他双臂撑在垛堞上,向着城外遥望,城外的一处小山坡上,正零零星星亮着红点,均匀,静谧。

    他眉头紧紧拧起来。

    不对劲。

    陆鸿的目的是攻进京城,就必要先拿下这座城池。可近日来,有些眼力的便能看出来,他们是消极怠战了。有些将领已经展露出乐观心态,认为陆鸿在大赵雄兵之前漏了怯,心里正火燎似的犹豫,犹豫是投降还是往外逃。

    诚然,他们守在这里的第一要务是守城,顺带消耗陆鸿的兵力,只要不被陆鸿攻破城池,怎样都说得过去,现在的形势,无疑是最好。可他心里,总觉隐隐不安。

    远处的红点陆续暗淡,这几天来都是如此,极有规律,整齐的,同一个时间,没有延缓一分一毫。

    精确,完美,似乎没有一点破绽。

    又或者,周密到极致,是为了掩藏什么破绽?

    他忽然大步跨下城墙,一层层台阶变得漫长,他心中焦虑。

    城墙下一堆堆篝火正被熄灭,即便如此,也不能做到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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